“啧啧啧……” 本文来自 huangsewenxue.com 自动回复最新地址邮箱:bijiyinxiang@gmail.com   普洱很是满意地咂咂嘴,   “看来,我们家蠢狗体内的那位邪神,和秩序之神好像有些过节呢,看看神的反应,比预想中还要激烈不少。”   普洱舔了舔嘴唇,   靠着身后粗大的蜡烛坐了下来,   又是习惯性的尾巴竖起在它胸前。   普洱的爪子抓住自己的尾巴,习惯性地咬了咬,一边咬还一边嘟囔道:   “狄斯,这肯定也是你算计好的,我不信你没算计到,哼哼。”   “我们家的蠢狗已经做得很不错了,卡伦现在的净化程度已经是普通净化者的数千倍了,但这还不够。”   “还不够,还不够哦。”   “我的小卡伦,我要让你在这次净化中,成为亮瞎秩序之神眼睛的存在。”   “我要让你的净化完成度,创造教会历史上的一个神迹!”   “因为啊,我们本来就有真正的神迹!”   “当年家族里的那些利欲熏心的疯子,竟然妄图利用它将家族的信仰体系强行转化成宗教信仰体系,这是疯了!   不过现在,   倒是正好用上了。”   一边咬着自己尾巴一边嘟囔着的普洱,   将自己尾巴最尾端的一截,剥开。   没有血肉模糊,   普洱也没有丝毫吃痛的感觉,   因为在它的尾巴末端原本毛绒的包裹下,有一段类似水晶一样的缔结,像是粘合在了尾巴上,与尾巴融为了一体。   而水晶内,则有一根晶莹剔透的食指,这是……光明之神的手指!   尾巴翘起自己的尾巴,   尾巴的末端,也就是那根被剥出来的封印在水晶内的手指,直接抵在了卡伦的眉心。   普洱开口道:“卡伦,你……”   可就在这时,   尾巴末端的水晶放出了刺目的白光,那根手指像是恢复了血色一般,自己加重了力道,抵住了卡伦的眉心,你甚至可以清晰地看见手指和卡伦眉心位置皮肤因接触而产生的轻微凹陷。   椅子下面,正在“邪风凛凛”的金毛,在此刻直接吓得脑袋抵在了地上,嘴角溢出了白沫,身体开始抽搐。   而普洱,猫身被连续震颤,身体直接僵住,那句问询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强行凝固住。   一道充斥着威严与神圣的声音,   在这座演艺厅里,   缓缓响起:   “秩序,出来见我!”   ———   求一下月票,   因为晚上还有。   记住 第九十一章 神降!   “秩序,出来见我!”   这一道声音落下,一切的一切,似乎都被按住了暂停键。   椅子下方的金毛被定格在了那里,神情呆滞弱小且无助。   这时候,已经不用再去区分它现在到底是凯文还是拉涅达尔,因为它是狗还是邪神,在此时都没什么区别。   普洱也被定格在了那里,只不过它的眼神里,还有些许色彩在轻微地流转;   实则此时普洱的内心,正在掀起滔天巨浪!   喵啊!!!   不会玩脱了吧!!!   虽然,普洱心里原本就有建设准备,否则它也不会决定拿出自己用身体封印的光明之神手指,但眼前这一幕,和它所设想过的各种,完全搭不上。   在它原本的设计中,   卡伦只是一个贵族小姐,坐在家里;   蠢狗就是一个讨打的对象,头戴红花,抠着鼻屎,一边摇摆着身子一边喊着:来打我呀,过来打我呀。   其实,有蠢狗在,就已经是一种天大的奢侈了。   哪怕是正统教会的嫡传觉醒者,亦或者是那种几乎验明正身的神祇转生者,他们,也不可能在“净化”时于身边摆放一尊封印的邪神当挂件。   但普洱觉得这不够,因为自己还有条件可以做得更好。   它当然清楚这个东西的恐怖以及所可能引起的各种可怕连锁反应,否则它当初就不会把它从家族里带出;   因为,光明神教,已经覆灭了;   现如今所存在的各大正统教会和中等教会,有一个算一个,都是光明神教覆灭的推手,几乎没有无辜和清白的。   也因此,一切有关光明之神的遗迹以及一切涉及光明神教复燃可能的人或者事物,都是现如今整个教会圈的禁忌。   整个教会圈,都不会允许光明神教的复燃,因为信仰的复燃,往往也代表着神祇的回归。   有传言说,光明之神的陨落和光明教会的覆灭,不仅仅是人间教会之间的决议,更是其他诸神之间的默契。   那位曾在三个纪元都留下丰富事迹的光明之神,曾是神之体系的一极,只有彻底陨落的光明之神,才是受尊敬的光明之神。   所以,在普洱发现自己家族的人竟然妄图借用这根手指去改变家族信仰体系时,几乎被吓得和被震惊得呆立了半天。   狄斯曾说过,普洱是瑞蓝大区,最好的圣器。   因为狄斯知道普洱到底从艾伦家族里带出了什么,圣器,顾名思义,就是沾染着神圣气息……或者就是神的气息的器物;   那么,   有多少圣器能比神的身体部分,更能具备神的气息?   卡伦的身体被邪神改造过;   在血祭仪式后,卡伦现在是茵默莱斯家唯一血亲灵性继承者;   卡伦那神秘的降临,比邪神更为神秘的来历;   这些,都是客观原因。   真正让普洱下定决心这么玩的,是一个主观原因,那就是……狄斯的选择。   狄斯没有说不行,那意思就是……可以。   出于一种对狄斯的信任,普洱心里安定了很多,也认为这次完全可以玩一个大的!   本喵要成就出一个秩序神教历史上,不,是整个教会历史上,底蕴最深厚,不,是最恐怖的神仆!   可眼前的情景……   狄斯,事情好像有些不对劲了哦。   如果说拉涅达尔是站在门口讨打的话,那么,原本被当作慕斯蛋糕的点缀,变成了一道身影,走到外面,要去打秩序之神!   伟大的原理神教,至高无上的原理神教啊;   你们的研究和判断一定是正确的,必须是正确的,肯定是正确的!   普洱现在只能在心里这样去祈祷了,因为它真的很害怕,在这么强烈刺激下,原本无意识齿轮运转状态下的秩序之神,是否会被真的唤醒意识!   而一旦神真的将目光落在了你身上时……你还想保留什么秘密?   普洱脑海中忽然浮现出自己曾借着西蒂的身份在原理神教档案室里看到过的一段话:   《原理记录——神之阐述卷第三章:神之检验》:【当神特意将目光看向你时,你就像是一块已经被咀嚼过的甘蔗。】   ……   演艺厅外,站在入口处台阶边缘处的阿尔弗雷德,默默地给自己点了一根烟。   在先前,他有一种送自己亲戚家孩子去考场的感觉,这场考试的结果,将直接影响到孩子日后的升学以及孩子日后的发展,是命运的一个分岔路。   只不过,阿尔弗雷德心里并没有紧张的情绪。   因为他清楚,少爷的考试成绩,最下限最差,就是满分。   少爷这次进考场,本身就不是奔着满分去的。   对着外面的雨帘,阿尔弗雷德吐出一口烟圈,忍不住心中再次感慨:这种满怀期待的感觉,真好。   下意识地,   阿尔弗雷德回过头,想要再看一眼身后的演艺厅,随即,他的眼睛立刻睁大。   雨,还在下;   但原本应该顺着演艺厅飞檐滴落下来的雨珠,却陷入了一种静止。   这个画面,只有站在极近距离处才能发现,稍远一点,根本就毫无察觉。   “这么……夸张的么。”   阿尔弗雷德张大了嘴巴,即使是他心中预想过无数个少爷净化时的场景与影响,也没想过,竟然能出现空间的静止……   不,   眼前这个,   很可能是……时间。   阿尔弗雷德伸手,遮住了自己的右眼;   但魅魔之眼并未启动,   遮住自己右眼的手,在颤抖,阿尔弗雷德本人,也在颤抖,他蹲了下来,身体抑制不住地抽搐,雨伞早就从手中滑落,此时的他,任凭雨水疯狂砸落在自己的身上。   似曾相识的感觉……   瑞蓝罗佳市橡木墓园。   那一天,狄斯老爷凝聚出了神格碎片,那时的自己,也是本能地跪伏了下来。   但……但……但……   这次的直接感觉,没有上次狄斯老爷那般强烈;   那灵魂之中的颤栗,却比上次狄斯老爷时,更为恐惧!   不可窥视,不敢窥视,不能窥视!   阿尔弗雷德心中忽然出现了一个信念:一旦自己胆敢用魅魔之眼窥觑前方,那么,自己将陷入永久的堕落深渊。   他再次艰难地抬起头,看着面前的演艺厅,再次视线捕捉到静止着的水珠,连水珠内的光泽,也完全没变化呢,可太阳,是在移动的。   这意味着,自己连靠近都不能,先前的自己,如果再往后站几步抽烟,很可能现在,就会出现两个阿尔弗雷德。   一个是现在的,一个,是演艺厅那一刻的。   霍芬先生给卡伦留了很多书,卡伦因为没完成净化所以并未怎么看,但阿尔弗雷德可是一直在废寝忘食地学习,毕竟他曾亲眼目睹过霍芬先生向自己所展示的……知识的力量。   最薄的那个笔记本里,记载了很多诸个教会的禁级别阵法;   这意味着霍芬先生是一个博学多才的人,他通过各种手法,巧妙打破了各大教会之间的隔阂,去“偷”来了很多知识进行研究;   当然,学者的事情,怎么能算偷呢?   求知者,对怎样的知识最为着迷?——禁忌!   于一千年前消亡的光明神教,它的一切,都是禁忌。   然而,在霍芬先生的那些笔记中,有霍芬先生关于光明神教的记载,这些记载,阿尔弗雷德前不久才看过。   似乎眼前的一幕,完美契合了那句话:   《光明纪元——神话概述第二卷第一章》:【当神开始说话时,世界会为了聆听而静止。】   ……   卡伦一直在跟着那颗白点走,这是普洱告诉他的做法,也是净化的流程。   细小的白点一直在飘行,卡伦也跟着在行进,哪怕他的四周,是无尽的黑暗。   卡伦心里没有慌乱,也没有紧张,他觉得自己早就准备得很充分了,不可能出现什么问题。   脚下是哪里?无所谓。   你的信仰在哪里?无所谓。   你觉得眼前是虚幻还是真实?依旧无所谓。   这是一个形式,仅仅是一个形式。   当你抱着这种心态时,你眼里的世界,都将变得格外清晰;   终于,白点停下了,卡伦也停下了。   应该是到了这个位置了,或许是一个大概的范围?   接下来,就该由普洱来问询自己所寻觅的信仰,自己再从心底深处喊出,以期得到一点点自己“信仰”的那位神的呼应。   记住   不过,自己的呼应应该会比其他秩序神教净化者要强烈得多。   嗯,   卡伦已经做好了准备,就算是暴风雨,他也不害怕。   普洱的声音响起,   好的,   来了。   “卡伦,你……”   嗯?   问询声音怎么停了?   是普洱出了问题还是流程出了问题?   总不会刚刚是普洱在“试麦”:喂喂?   正当卡伦在思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时,   眼前的那个白点,   它,   炸了!   这一刻,卡伦只能用“炸”这个字来形容面前发生的一切,甚至,这个字都不够全面。   因为这个白点,直接化作了一轮太阳,瞬间驱散了黑暗,照满了自己现在所在的整个意识空间。   就连自己,在这片纯白的世界中,都会开始自我怀疑:我的存在,是否是对这片纯白的一种亵渎?   这是一种深度的自惭形秽,更是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想要自我消亡的冲动。   这……这就是净化么?   卡伦内心正在做着强烈的挣扎,但这种挣扎显得很渺小,他感到自己生存的意志正如同雪崩一般溃散,他即将走向消亡,只为了还这个世界一片素白。   没人告诉过我,净化的死亡率会这么高啊!   这确定是净化而不是……抹杀?   就在卡伦感觉自己的意识即将被湮灭时,   一道无比威严的声音响起:   “秩序,出来见我!”   倏然间,   一片纯白的世界里,出现了一道黑色的身影。   寻常人的净化,只能模模糊糊的自黑暗中看过神的一部分一扫而过,如同飞蛾掠过了一下灯罩。   这就是神的工作,这就是神呼应自己信徒的态度,信徒为此还必须感恩戴德,膜拜神的伟大与慷慨。   但这次,   卡伦,   看见了秩序的身影!   秩序之神仿佛行走在一片不受拘束的长河之中,他在行进,他的双手时不时轻轻摆动,洒下了无数神辉,似是在呼应这个世界里这一刻以及下一刻的属于秩序之神信徒的祷告与祈求。   当然,有资格能够得到这一点点神辉之一的,无疑必须是秩序神教真正的入门级信徒,普通的信徒,是没资格吸引神的在意的。   卡伦可以看见秩序之神的脸,但无法在自己的脑海中形成印象;   包括神的动作以及神的步伐,   不,是神身上的一切,你能看得清楚,但你却无法将神记住。   因为神是至高无上的,哪怕是你的记忆内,也不允许存在和神有关的痕迹,这也是不被允许的。   但卡伦有一种感觉,   此时走来的秩序之神,他像是一个没有情绪的木偶,哪怕,他的确是神。   正如原理神教用数千年,甚至是从上个纪元开始就一直在研究神从而得出的那个理论一样:神是一个点,神,又是一个圈。   眼前这个正在走来的秩序之神,他只是一个圈。   他受到了呼喊,   然后,   他来了。   这是一个诸神不出的时代,   一个超规格神降仪式都会被视为禁忌的时代,   正统教会以最高规格开启神降仪式,能得到一道神谕就已经难能可贵,更别提神亲自来赴!   事实上,   人间的某教教皇,以最高规格的仪式请求下来的神谕,对于神而言,可能就如同普通人用钢笔在纸上随手一划再撕扯下来揉搓随意丢入垃圾桶的垃圾。   可现在,   秩序之神来了!   因为呼唤他的,是光明之神!   秩序之神是骄傲的,狄斯曾用“饥饿”来形容秩序之神在上个纪元里对其他神祇所展开的疯狂杀戮,他曾以神血的名义,去溅洒过秩序规则。   而秩序之神的这种骄傲,也影响到了秩序神教,这个诞生在上个纪元的教会,只用了比别的正统教会更短的时间,就完成了自己的底蕴积累;   并且,在这个纪元,成功在人间,用拳头,逼迫所有教会后退半步,留下秩序的摆放空间。   或许,   就算是其他神祇亲自召唤,也无法得到秩序之神的亲自理会;   但光明之神,不一样!   忽然间,   卡伦又发现秩序之神不见了,似乎就是那一瞬,神就消失了。   一同变化的,   还有卡伦的身前,   他所在的位置,不再是纯白,他的脚下,像是染成了黑色。   卡伦有些愕然地回过头,   他看到了,   然后,   他明悟了;   因为,   秩序之神,就站在他的身后,而他现在所处的位置,是秩序之神身前的阴影。   ……   演艺厅;   普洱的视线里,   他看见在卡伦身后,出现了一片黑雾,这片黑雾带着一种让人忍不住膜拜的至高无上气息。   普洱坚信,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现在被禁锢着身体无法动,它现在肯定是跪伏姿势。   但……   要知道它现在虽然是一只猫,但它的实际灵魂,可是家族信仰体系九级啊!   也就是说,就算是始祖艾伦此时复生站在这里,面对这团黑雾,他,也要跪!   而这团黑雾,是以卡伦的身体为寄托出现的。   所以……   普洱心神再次一震,以内它发现了一个事实,一个正在发生的恐怖事实!   这一水池的圣水,全都可以忽视掉了,它们已经没有丁点存在的必要。   因为,   当神降临在你身边时,   其实就是神……在亲自帮你净化!   这种待遇,到底谁才能享受得到?普洱不知道,因为这个问题,本身就无法想像。   但接下来,   当普洱看见卡伦身后的黑雾中,正凝聚出一只眼睛的形态时,普洱的心,再次提到嗓子眼儿里!   那是……秩序之眼!   眼睛四周的黑雾,像是在轻微的沸腾,一切的一切都在预示着,秩序之眼即将开启!   天呐,天呐,天呐!   普洱清楚,自己这次,真的玩脱了!   因为秩序之神,要睁开他的眼睛了!   他将要从某种沉睡或者是某种无谓之中,苏醒!   当这眼睛睁开时,   不仅仅是这座演艺厅,   整个艾伦庄园,   不,   甚至是整个约克城,   一切不符合秩序的存在,都将被抹除,一场比禁咒更可怕无数倍的浩劫,将在这里掀开!   然而,   就在秩序之眼即将睁开的前一刻,   那根抵在卡伦眉心的光明之神食指,忽然失去了所有光泽,再度被晶体所包裹,回归到普洱的尾巴上,普洱的尾巴,也垂落了下来。   “嗡!”   一切的静止,在此时都恢复了流转。   卡伦身后的秩序之眼,也恢复了宁静,然后,黑雾开始变淡,最后,完全消失。   这时,卡伦睁开了眼,他的眼眸深处,完全是一片纯澈的黑色。   过了许久,   黑色才慢慢地褪去,   卡伦很是疲惫地伸手撑着自己的额头,   此时的他,还以为先前的一切都是普洱故意弄出来的,都在普洱的掌握之中;   所以,他无比疲惫地问道:   “净化……完成了么?”   《秩序之光——神话概述》:【光明之神,唤醒了秩序之神。】   ———   爆发求月票!   另外,大家不用把月票留到月底等双倍,其实比起最终的名次,我们更需要的是排在第一的时间,也就是我们这本书的曝光度。   所以,大家把月票投过来吧,我会努力更新争取让大家订出更多的月票!   记住 第九十二章 赞美   蜡烛,继续着燃烧。   卡伦双臂撑着椅背,仰着头;   自上方不时有先前蒸腾上去的水汽,在此时凝结成水珠,滴落在他的脸上。   金毛四肢瘫地,下巴贴着垫子,舌头吐出,肚子起起伏伏,喘着粗气。   普洱在讲述完刚刚发生的事情后,默默地开始重新打理起自己的尾巴。   一人,一猫,一狗,又陷入了一段很长时间的安静。   终于,   卡伦深吸一口气,坐直了身子。   其实,在净化完成后,他并未感知到自己的视力和听力等方面有了什么变化,但他对这个世界的感知方式,确实是变了。   好像是加了一个滤镜,你能感受到一些本不存在的“色彩”,当然,这个滤镜不是加在自己眼眶里,而是在自己的心里。   世界还是那个世界,你还是那个你,区别则是原本你们之前是冰冷且直接的接触,现在,则开始产生了一种类似氛围感上的共鸣。   这种感觉应该还可以具象化的使用,比如基础的秩序神教术法,比如霍芬先生送给自己的那些笔记。   只不过现在,卡伦暂时没有去想这些的心思。   “所以,先前真的是……差点玩脱了么?”   普洱眨了眨眼,很实诚地回答:“没有差点,是真的玩脱了,因为事情已经脱离了我的掌控,但好在,有惊无险。”   “这个时候,我该说些什么?”卡伦问道,“感谢秩序之神保佑还是光明之神保佑?”   普洱晃了晃自己的尾巴,确认尾巴已恢复正常,道:“这就是这个圈子的真实,很多时候,我们其实都游走在生死的边缘,哪怕没有外敌影响,自己在追求进步的过程中,也很容易被蛊惑,甚至是,自我污染。”   “下一次,你可以提前通知我一下,我先前真的以为自己在经历净化,还诧异净化居然这么危险,甚至觉得如果这就是净化的话,那每年大概有九成以上的信徒会在净化过程中直接死去。”   “我没预料到会这样,我想,狄斯应该也没预料到,只能说这次给我们都提了个醒,下次任何关于神的事情,都不能用正常思维逻辑去预判。   所以,抱歉卡伦,因为它超出了我的认知,所以我误判了它的风险。”   “那个东西,是导致你变成猫的原因么?”卡伦问道。   “不是,要不是没有它,我可能连变成猫活下来的机会都没有。”普洱晃了晃脑袋,“只不过我当初发生的事情,现在说了也没什么意义,最重要的是,当初对我出手的那个人,已经死了。”   “哦。”   卡伦站起身。   普洱跳到了卡伦的肩膀上,伸出爪子摸了摸他的脸,道:   “打起精神来,你现在是一名光荣的神仆,一位由秩序之神亲自完成净化的神仆,你应该兴奋起来,激动起来!”   “有什么区别?”卡伦问道,“我现在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就像是小学课堂学单词,大家都在学,考试时你一百分,你同学也是一百分,但那是因为考的都是考卷上规定的东西。   可实际上,在你的同学还在记住那些需要考试的单词和词组时,其实在你的脑子里,已经把《马克莱语大辞典》给背下来了。   甚至我觉得可能比这个还要夸张一些,不仅是词典,还有各大类的优秀文章、小说,你都背下来了。   神仆就像是小学生,考试内容受限的情况下,无法直观看出你和你同学的差距;   但等到你上中学,差距就能清晰地呈现出来。   当然,肯定还有其他的特殊效果,但需要你自己去研究,就像是玛丽给米娜和伦特在上小学时安排他们去兴趣班那样,说不定你能发现自己额外的天赋和闪光点呢?”   “我明白了。”卡伦点了点头,伸手,摇了摇椅子,椅子下面躺着的金毛终于慢腾腾地爬了出来,“它怎么变成这样?”   卡伦觉得自己才应该是最累的,可这条狗,像是刚刚经历了十次净化,已经彻底虚脱了。   “它是被吓的,邪神嘛,就是这样。要知道在各个正统宗教的神话叙述中,最近两个纪元里,早先,是光明之神最喜欢判定‘邪神’;   再之后,就是秩序之神崛起,每次斩杀神祇前,都会给他们冠以‘邪神’之名。   所以,它就像是一只老鼠,忽然一下子见到了两只,额……”   普洱皱了皱眉,继续道:“我想换个比喻。”   “不用了。”卡伦打断了普洱的话,指了指面前的池水道,“这些,是不是就浪费了?”   “你都已经捡到金子了,还在意这些沙子?”   “不是,你本来说好三天三夜的。”   “我本来真觉的三天三夜,要不然也不会让收音机妖精帮忙准时递餐让蠢狗负责取。”   “我们还让人家……让你家的人把演艺厅改出了个蓄水池,还花费了这么多的人力物力收购来了这么多的圣水。   三天三夜变成了两个小时也就算了,这一池子圣水,也只用了一点。”   “哦哦哦。”普洱马上点头,“我明白了,还是你想的细,你是担心这样不好向那帮蠢货交代?不,你应该不在意这个,你在意的是他们会觉得你是在故意虚张声势?   毕竟,我们不可能告诉他们刚刚演艺厅里真正发生的事情,嗯,那群蠢货也没这个资格知道。”   “我担心的是下次再让他们准备东西时,他们就会敷衍了。”   你说你要一池子的圣水,我们弄来了,结果你基本没怎么用?   所以,这是为了摆场面用的?   当任何事情被定义成走形式后,你就别想再期待它可以继续走心。   “对的,对的,这是个问题。”普洱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的重要性,毕竟,到目前为止,艾伦家族的蠢货在办事态度上还是很值得称赞的;   作为家族老祖宗,它可不希望家里这帮蠢货接下来连态度都丢了,因为他们除了态度似乎也不剩其他。   这时,金毛把嘴探到水池边,用舌头舔了一口水,然后马上又大口大口地喝起来。   “吧唧吧唧……”   喝得那叫一个欢快,原本萎靡的它,连尾巴都摇起了劲。   看到这一幕后,普洱愣了一下,然后从卡伦身上跳了下来,也趴在了水池边,用爪子沾了点水,送到嘴边舔了一下,它的目光也当即一亮,马上探着脑袋下去开始欢快地喝水。   “这水,怎么了?”   卡伦有些疑惑地蹲下来,他当然不会天真地认为这条狗和这只猫真的就是口渴了。   “呼……汪!”   金毛终于喝饱了,侧躺了下来,肚子鼓得老高。   普洱也喝饱了,但它比较注意形象,侧躺了下来,看着卡伦,笑道:   “这个问题解决了,其实这一池的水,原本应该叫被赐福的水,但在外围人眼里,它就是圣水,可圣水并不是一个单纯的名词,它其实是一个形容词。   这种东西,也是分等级的。   先前光明之神那一指头以及所释放出的光明气息,等于是对这一池本就有赐福属性的水重新加持了赐福,现在这一池水的品级,比之前足足提升了三倍。   原本被赐福的水可以用世俗金钱买到,现在,只能用点券才能买到。   这个水单纯喝了可以帮忙恢复精力消解疲惫,但真正有价值的作用是,它可以当做制作圣器的材料。   我们可以出去了,那帮蠢货看见这么高的投资回报,下次帮你准备东西时,只会更加积极,他们还会更加崇拜你。   来,亲爱的卡伦,我好像有点喝撑了,抱我。”   卡伦弯腰,将普洱抱起。   金毛凯文见状,躺在地上的它也探出了狗爪子,看着卡文。   记住   然后,抱着普洱的卡伦直接从它身上跨过;   “………”金毛。   “卡伦,你不喝点么?你看起来很疲惫。”   “我是身体上有些疲惫,但精神上,很亢奋。”   “哦,是的,你刚刚完成了净化,应该是这样。”   一直跪伏在演艺厅外的阿尔弗雷德,似乎察觉到了前方的一些变化,但先前的压迫与震慑气息,让他过了好久才鼓起勇气重新抬起头;   他看见了抱着普洱走出来的卡伦,以及跟在后头走路肚皮都在摇晃的金毛。   “少爷……”   普洱对着阿尔弗雷德做了个“嘘”的手势。   阿尔弗雷德会意,没有再问,而是重新捡起地上的雨伞,甩了甩后重新撑起,接卡伦走下了台阶。   而那边,原本站在古堡屋檐下一直在行注目礼的老安德森等人,见到卡伦这时候就出来了,误以为出了什么事,直接跑了过来。   老安德森顾不得打伞,也推开了想要帮他撑伞的孙子,拄着拐杖快速走了过来。   “卡伦少爷,这是……”   卡伦很平静地回答道:“出了点意外。”   “意外……”老安德森嘴唇有些发颤,要知道,狄斯的孙子,是他现在最大的希望,他甚至愿意向始祖祷告让狄斯的孙子快速成长起来以庇护艾伦家族。   一定程度上来说,对卡伦“修习”这件事上,老安德森可谓比狄斯这位亲爷爷还要上心。   “嗯,意外得成功。”   “没关系的,少爷,我们可以再准备一次,下次时……嗯?”老安德森后半句话,卡在了嗓子眼儿里。   “派人继续封锁好演艺厅,尤其是里面剩下的池水,想个办法好好地搬运储存下来。”   “是,好的,我明白了。”   卡伦绕开了老安德森,也绕开了艾伦家族等人,径直向古堡走去。   走进去后,尤妮丝恰好从楼梯上走下来,看见又出现在家里的卡伦,有些意外道:“是延迟了?”   “是成功结束了。”   “是么,恭喜。”尤妮丝走向卡伦,“我现在正要去厨房帮忙准备晚上送进演艺厅的晚餐,虽然我厨艺没有你好,但我希望可以为你做一点什么。”   尤妮丝先前在卧室里就送别了卡伦,所以并未和爷爷他们一起站在门口行注目礼。   卡伦当然不会说你就算送进去我也吃不到,因为三餐本来就是普洱给它准备的,而自己如果要净化三天三夜的话,应该是一直处于“昏迷”状态。   “只是太想品尝你做的菜了,所以就忍不住想快点出来;毕竟,美食从厨房送到客厅的距离已经是一种犯罪,更别说还要经过雨中的长路。”   “呵呵。”   普洱主动跳到了金毛身上,金毛身子一颤,但还是站住了脚。   这两位是累到了也吓到了更撑到了,现在它们只想好好休息,不想再在这里观赏生孩子前的无趣互动;   金毛摇摇晃晃地载着普洱上了楼梯,卡伦看了一眼阿尔弗雷德,阿尔弗雷德马上跟着一起上去,顺便在金毛上楼梯差点滑坡时,把猫和狗都接住了。   “少爷,我先上去了。”阿尔弗雷德喊了一声,就抱着普洱与凯文上了楼,他有问题要问普洱呢。   卡伦见走廊那边有一张椅子,就走过去坐了下来,坐下来后才发现,面前还有一张画架,旁边还有画笔。   这幅画已经完成了大部分,画中古堡门口屋檐下,老安德森拄着拐杖站在最前面,面朝远处的演艺厅;   只不过,老安德森的目光并不是盯着演艺厅在看,他的目光,有些茫然,也有些焦虑,深处,更是隐藏着清晰的不安。   老安德森身后,是坐在轮椅上的麦克以及其他家人。   中年家族成员,面容比较冷峻,年轻家族成员,神色则略微有些不耐,因为爷爷执意还要站在那里,他们也就不能先行走开,必须得陪同继续站着。   卡伦发现,走廊处的这个视角,透过玻璃,正好可以看见正门口的屋檐下。   所以,画师先前应该就是坐在这儿在画。   “是父亲画的。”尤妮丝说道。   “嗯,看出来了。”   因为画中没有贝德先生;   其实,在先前,作为名义上族长的贝德先生,应该站在老安德森身边,一起为将家族未来寄托在一个外姓青年身上而感伤,父子俩在一起互相散发着那种复杂的情绪;   咳他并没有,他选择坐在这里,甚至作起了画。   他的确不适合做一个好族长,毕竟哪怕心里再不愿意,场面功夫也是需要做一下的。   呵,还真是一位骨子里的艺术家。   这时,外面传来了一阵喧嚣声,老安德森和麦克他们在演艺厅门口动情地欢呼,显然,他们发现了圣水的变化。   不仅先前对卡伦比预期更快完成净化的顾虑一扫而空,而且还无比感叹这种神乎其神的变化。   要知道,光是这一池子圣水的价值,就足够抵得上现如今艾伦家族两个季度也就是半年作坊产出的纯利!   那可是点券价值,而不是像废纸一样的钱币!   “爷爷他们,好像很开心?”尤妮丝疑惑道。   “嗯。”卡伦点了点头,目光则继续留在画上,先前的他,只是在欣赏画中的人物细节,现在,他开始“欣赏”这幅画的氛围。   冥冥中,他心里似乎有些熟悉的感觉,虽然无法说得清楚具体哪里像,不是笔法,也不是构图设计,但就是似曾相识。   是的,就是感觉;   这应该是他成为神仆后的变化;   而且,卡伦还真的把这种感觉和自己记忆中的一些东西,对应上了。   这时,贝德先生冒雨跑了回来,兴奋地对卡伦喊道:“卡伦少爷,您真是太神奇了,真的是太神奇了!”   “父亲,我去给您拿毛巾。”   “嗯,好。”   贝德先生拉出旁边的一张椅子,在卡伦面前坐了下来,极为兴奋地继续道:“我简直闻所未闻,父亲也兴奋坏了。”   卡伦点了点头,并没有去解释什么,因为他们其实不需要解释。   只不过,贝德口中“老安德森”的兴奋坏了,应该是他自己理解错了,老安德森不是因为变出了值点券的圣水,而是自己身上的“神迹”,让他更坚定了自己的希望与选择。   作为族长的贝德,居然连这一层都没想到。   卡伦有些疑惑地看着贝德,问道:“贝德先生,有件事我想问您?”   “嗯,您说。”贝德开始平复自己激动的情绪。   “您是一直没办法通过家族信仰体系的测试么?”   贝德有些意外卡伦会在此时忽然问这个,不过他还是马上苦笑道:   “是的,在血脉天赋上,我和我的两位哥哥一直没法比,所以我一直不认为自己能够拥有继承族长位置的资格。   甚至,如果不是因为我和父亲年轻时的照片长得很像,我觉得父亲都可能会怀疑我到底是不是他亲生的了,哈哈哈哈。   感谢照相机的发明,如果是油画的话,就真说不准了。”   贝德先生毫不忌讳地开着自己的玩笑。   卡伦也跟着一起笑了起来。   然后,   在笑声中,卡伦忽然双臂交叉放在自己的身前,开口道:   “赞美瑞丽尔萨!”   贝德先生也几乎是条件反射一样,做出了相同的动作,脱口而出:   “赞美壁神!”   记住 第九十三章 艺术啊!   “赞美瑞丽尔萨!”   “赞美壁神!”   准翁婿两个人,面对面地坐着。   “唉呀。”   贝德先生叹了口气,坐姿比先前显得更自然了一些。   卡伦也是一样,身子往后靠了靠。   尤妮丝端着一个托盘过来,上面有两卷热毛巾,她用夹子将一卷递给自己的父亲,将另一卷递给了卡伦。   两个男人都是用手指将热毛巾展开,来回轻轻晃了晃后,盖在了手背上。   随后,贝德先生用毛巾擦头发,卡伦则将毛巾敷在了自己脸上。   “尤妮丝,你爷爷和你二伯快回来了,也给他们准备一下毛巾。”   “好的,父亲。”   等尤妮丝离开后,贝德先生将擦好的毛巾往画架上一挂,站起身,道:   “卡伦少爷,我觉得我们可以去书房说话。”   “嗯。”   卡伦也将毛巾丢在了画架上,可没能挂住,毛巾滑落,擦污了中间一块,恰好将画中屋檐下的众人和远处的演艺厅中间分割开了,从画面呈现效果来看,仿佛是一个画面下的,两个“世界”。   贝德站在卡伦身后,赞叹道:   “这就是艺术的灵感。”   卡伦笑道:“这只是一个意外。”   贝德摇摇头,道:“很多艺术家的灵感,其实都源自于意外,只不过他们不好意思这么说,又或者,说了也不会有人信。”   卡伦点点头:“我相信艺术家的话。”   二人上了三楼,进了书房。   “您坐那里还是我坐那里?”卡伦指了指书桌后面的位置。   “肯定是少爷您坐。”贝德先生微微欠身,主动坐在了书桌前。   卡伦也没推辞,在书桌后坐下。   “所以,这就是贝德先生您无法觉醒血脉的原因么?”   贝德点头道:“应该是的。”   信仰,是具有排他性的;   不可能说我既信仰他,同时又信仰她,那叫兴趣爱好,不叫信仰。   当贝德先生选择信仰壁神教后,他自然无法再激发家族血脉,也不可能走上家族信仰体系。   毕竟,哪怕壁神教的规模与影响力一直很小,同时在上个纪元里壁神瑞丽尔萨还被秩序之神定义成了邪神进行了镇压,但谁也无法抹除壁神教是一个“教会”的事实。   “您让我很惊讶。”卡伦说道,“隐藏得可真好。”   甚至,连普洱都没有发现。   当然,如果普洱发现了的话,它大概也不会因为家族后人去信仰了邪教而愤怒,反而大概率会因为在一群矮冬瓜里长出了一个奇异瓜而感到惊喜。   毕竟,和光明神教余孽被现如今各大教会默契围剿不同,真正对壁神教比较敏感的,只有秩序神教;   毕竟,壁神瑞丽尔萨就是秩序之神亲自镇压的,所以两个教会之间是天然死敌对立,可又因为就算在壁神教巅峰时相对秩序神教也只是一条小鱼,所以就算是秩序神教,也没有太多对壁神教余孽“除恶务尽”的积极性。   因此,贝德先生信仰壁神教,只要他不跑到外面去大声宣扬,基本也不会有人故意来找他个人的麻烦。   哦,   但这里有个家族麻烦,因为卡伦记得艾伦家族名下黑瑚粉制作工坊是专供约克城秩序神教的,所以一旦这件事情曝光,会影响到艾伦家族的生意。   “您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接触壁神教的?”卡伦问道。   “在我很年轻……甚至可以说是很小的时候,我就对画画很感兴趣。”贝德先生说道。   卡伦点了点头,   他清楚,这是一种回答式的铺垫,大部分人选择这种回答铺垫的目的是,为自己组织接下来的谎言争取思索的时间。   “其实,我的家族血脉天赋可能真的不高,大哥和二哥在很小的时候,就成功觉醒了,我比他们慢很多,但那个时候已经有一点点感觉了。   但卡伦少爷您应该懂的,小孩子嘛,就喜欢争强好胜,哪怕是和自己的兄弟,尤其是像我们这种家族。   所以,虽然我能轻微感知到一点自己体内的始祖血脉,但我也明白,我的天赋比两位哥哥差太多,所以,我就不是很热衷走这条路了。   然后,我在家族藏书室里找到了有关于壁神教的记载,我觉得,这应该是我想要去追求的东西。   最开始时,真的是因为兴趣爱好。   我开始去寻找那些壁画画匠,也会去和那些流浪画手交流,尽量去尝试融入他们的圈子;   然后,我成功找到了一名壁神教的信徒,他带我走入了壁神教的‘殿堂’,在那里,我接触到了壁神教的教义,也在一幅插画中,看见了真神瑞丽尔萨的形象。   我为教义而震撼,我为瑞丽尔萨而着迷;   最后,我心甘情愿地在他的接引下,信了壁神教。   如果我不信壁神教的话,可能再过个两三年,或者四五年时间,等我成年了,我应该能达到血脉一级。   不过,可能始祖也是察觉到我的信仰不够纯粹,所以在一开始就没选择我吧。”   说到这里时,   贝德先生抬起头,看向了书桌后方墙壁上挂着的始祖艾伦画像。   “有点讽刺。”卡伦一边说着一边用钢笔,轻轻戳了戳桌面,“毕竟,以前是你坐在这个位置上。”   坐在始祖的肖像下方的族长,竟然信的是外教。   不过,卡伦又马上补充道:   “但这个画面,如果画下来,哪怕只是以写实的方式画下来不作丝毫更改,也会觉得很美。”   听到这句话,贝德闭上眼,深吸一口气,露出了极为享受的神情;   真正的艺术家是孤独的,对于他们而言,最开心的事其实就是能遇到一个和自己审美一样的人,引发出一种共鸣,而这种共鸣则可以证明他们在布满黑夜的道路上,其实并不孤单。   “卡伦少爷,我曾经很多次想要动笔来画下这幅画,您说得很对,它真的太美了。   外面人看到这幅画,只会认为这是一幅很简单的呈现族长办公时的画卷;   可知道内情的人欣赏它时,能够感受到那种无声讽刺的美感。   只不过,出于对始祖的尊重,我还是控制住了动笔的欲望。”   “所以我很好奇一件事。”卡伦看着贝德先生,“请您不要怪罪我问得过于直白。”   “您请问。”   “您能打架么?”   “很抱歉地告诉您,我擅长的是画画,并不擅长打架。”   “还有么?”卡伦问道,“我想更具体一点。”   “如果没有您的到来,家族现在,还是会继续面临来自拉斐尔家族的压力,这与我隐不隐藏自己的信仰,其实没什么关系。   您应该清楚,如果我揭露了自己的信仰,家族的境地,只会变得更坏。   也因此,在这方面我和我父亲观点是一致的,那就是您的到来,给艾伦家族,带来了希望。   而且,   在看到演艺厅里的一池圣水后,我们甚至可以期盼更多。”   卡伦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   “您不相信我说的话?”贝德先生问道。   卡伦撒谎道:“不,我相信您说的话。”   贝德先生点点头,道:“是啊,谁又会看着自己的家族陷入危险境地而无动于衷,只顾着隐藏自己呢?毕竟,我也姓艾伦。”   “当然,您还是族长。”   只是,卡伦脑海中浮现出的是琳达给自己的信以及头发蓬乱的皮亚杰。   为了宗教信仰,琳达可以两次抛下自己的丈夫;   所以,   别和这群宗教艺术家疯子讲什么人伦!   “卡伦少爷,您是怎么知道壁神教的?我的意思是,壁神教现在,知道的人,真的很少,又或者,您是如何知道我的?   总不可能是因为那幅我还没来得及收走的画吧?”   卡伦指了指自己的额头:“因为我完成了净化。”   听到这个解释,贝德脸上露出了惊愕的神色,问道:“您真的是因为我那一幅画看出来的?”   因为他知道卡伦刚刚完成了净化,所以,卡伦唯一能得到的线索,就是那幅画。   “是的。   记住   ”   “真是……神奇。”贝德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地吐出,“您给我带来的震撼,真是无与伦比,不愧是狄斯大人的孙子。”   “另外,我知道壁神教是因为我在罗佳市有一个好朋友,他的妻子也是壁神教的信徒,她叫琳达。”   “琳达?”   “您认识她?”   “是的,我认识她,当年我去罗佳市拜访您的爷爷,在那段日子里,我其实认识了两个女人,一个是我现在的妻子詹妮,另一个……哦不,那时候的琳达还不能叫女人,她只是个小女孩,被她母亲牵着手。”   “所以,您是琳达的接引人么?”卡伦问道。   “不,不是的,我认识琳达是在一场在罗佳市举办的壁神教秘密聚会,是她的父母带着她一起来的,她们一家,都是壁神教的信徒。   当时她的一幅作品,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所以我主动和她交流过,她是一个很可爱的女孩子,也能看出来,她对艺术对壁画,有着一种天然的执着和欣赏能力。”   “后来呢,你们还有联系么?”   “前些年见过一次,不过不是在瑞蓝,而是在维恩,在我当上族长后,我就不再参与壁神教的聚会了,因为我怕自己暴露了身份拖累了家族。   但画展我是会去看看的,在一次画展中,我又见到了琳达。   当时我完全不认识她,毕竟小女孩长大后变化真的会非常大,但男人嘛……”   贝德先生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男人在有一段时间里,容貌其实不会发生太大的变化。”   卡伦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琳达认出了我,我们一起喝了咖啡,她告诉我她是来维恩念艺术学院的,我们只是简单的叙旧,其实都刻意回避了聊关于教会的事情。   我当时是因为身份不允许,而她,则是因为谈了一个学心理专业的男朋友,感情很好,她刚刚答应了他的求婚,准备休学一起回瑞蓝了。   我们对各自以后的生活互道祝福后,就一起各自饮尽了杯中的最后一口咖啡。”   “那你想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么?”   “说实话,不是很想知道。”贝德先生摇了摇头,“因为她和我的关系,早就很遥远了,但她应该过得很幸福吧,她的男友,哦不,她的丈夫应该非常爱她,是么?”   “是的,她的丈夫非常爱她。”   “嗯,那就好。”贝德先生点了点头,“她值得幸福。”   这时,书房外传来敲门声。   “应该是找我的。”贝德指了指自己说道,“父亲应该想尽快把那一池子圣水储存起来,还是得再次感谢您的馈赠。”   “这是我应该做的。”   贝德没有问这一池圣水的收益和价值分配,不是艾伦家族贪婪,而是眼下艾伦家族真正的族长,其实是卡伦本人,严格意义上来说,卡伦拥有支配艾伦家族所有财产的资格,所以再问这具体分配的事,就会显得很生分。   卡伦伸手按了一下书桌上的铃铛,书房门被打开,博格站在门口:   “贝德先生,老爷喊您过去。”   “好的,我知道了,去告诉老爷,我马上就来。”   “是。”   贝德站起身,对卡伦微微鞠躬:   “真的十分感激您的到来,给我们艾伦家族带来了希望。   毕竟,虽然艺术家普遍过得很落魄,但艺术家普遍不喜欢落魄。   您的到来,让我终于可以卸下担子,去专心沉迷于艺术的殿堂了。   当然,如果您有需要用得着我的地方,我会随时为您效力,我尊敬的,卡伦少爷。”   贝德转身走出了书房,   自始至终,他都没有要求卡伦来帮他保密,因为他清楚,这句话和那池圣水的利益分配一样,根本不需要提。   卡伦坐在椅子上,继续转动着手中的钢笔。   他不相信贝德先生的话,因为皮亚杰也曾天真地相信琳达永远不会离开自己。   另外,   茵默莱斯家的准则是:疑惑,从不过夜!   但这里,   是艾伦家。   卡伦闭上眼,开始进入思索与回忆:   ——   “我把霍芬帮我完善的秩序神教超规格神降仪式的方法告诉了他,还帮他做了准备工作,他要去完成他的夙愿了,召唤出一尊真正的邪神,但他注定会失败。   因为他的实力和境界不够,他注定会在召唤仪式中,化作一片灰,最重要的是,他没有足够的东西去献祭。”   “那他为什么……”   “因为梦想,他自己也知道无法真的将始祖召唤出来,但应该能在自己伴随着祭坛消亡前,与始祖见一面,说上几句话。   …   “对了,爷爷,我知道谁是那位您说的要去帮我们善后的异魔了。”   “哦。”   ——   “哒……”的一声,手中原本转动着的钢笔,落在了书桌上。   卡伦缓缓地睁开眼,   自言自语道:   “所以,让妻女代替自己去罗佳市的原因,真的是为了让自己可以去看画展么?”   ………   “贝德,这些事情,你安排一下,一定要处理好处理得细致,你知道这一池圣水的价值!”   “是的,父亲,我明白,我马上会吩咐人做好的。”   “嗯。”   “不过今天下雨,我觉得还是明天让人开始抽水储存比较好,万一雨水混进去了,可能会降低圣水的品质。”   “嗯,对,你考虑得很好,那就明天吧。麦克,你带人去把演艺厅保护好。”   “是,父亲。”   和自己的父亲兄弟谈完事情后,贝德径直走向了古堡地下室方向。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   老安德森有些无奈道:“他又要去他的画室了。”   麦克安慰道:“这是弟弟的兴趣。”   “还好,现在有卡伦少爷在。”老安德森轻轻拍了拍自己的额头,“我也就没那么生气了,算了,随他吧。”   ……   贝德先生走入地下室,古堡下方有三个地下室。   一处是储藏室,一处是以前的防御工事,还有一处,就是贝德先生的画室。   “啪!”   打开灯,   贝德先生走入其中,里面有很多幅盖着白布的画作。   他一直往里走,忽略了其他所有作品,直接走到了画室最深处的墙壁前,墙壁上,也挂着一大片白布。   贝德先生闭上眼,手指轻轻挥舞,然后他面带微笑地走到旁边画室内的小酒柜前,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直接喝了一大口,放下酒杯;   又拿起旁边放着的一架小提琴,调试了一下,又借着刚下肚的红酒酝酿了一下感觉。   下一刻,   悠扬的琴声在地下室里响起;   贝德先生一边拉着小提琴一边步伐来回走动,这是属于他一个人的演奏,他是演奏者,也是听众;   琴声从一开始的悠扬逐渐转为欢快,   再从欢快变成高亢,   最后,   由高亢化为了可以点燃人内心之火的激昂!   “咔!”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   贝德先生对着面前的墙壁鞠躬行谢幕礼,   在起身时,   伸手拽下了墙壁上挂着的白布。   白布落下,   露出了画在墙壁上的一幅巨画;   画中,一个男子站在大厦天台上,手里捧着一个盒子,正抬头面带微笑地看着上方空中的女人;   而女人,一边流泪一边将手伸向空中;   空中满是乌云,但乌云深处,却有一尊女巨人的身影。   画面的正下方角落处,画着一个祭坛。   贝德先生端起还剩半杯的红酒,一边品着酒一边欣赏着这幅壁画;   这是琳达的画作;   贝德先生忽然笑道:   “可画师,又怎么可能出现在自己的画中呢?”   记住 第九十四章 准岳父   /   “光明之神的手指,召唤来了秩序之神的意志,再由秩序之神的意志帮少爷完成了净化。   我已经不知道如何用语言来表达我现在的心情了,简直就是神迹!   真正的神迹,不愧是少爷,只有少爷的净化才能具备这种令人震撼的气象!”   普洱两只爪子放在自己肚皮上,耷拉着眼皮看着阿尔弗雷德,它好累,它好想睡觉;   所以,这个急着听故事的收音机妖精实在是太讨厌了!   “汪!汪!”   旁边,躺在沙发上的金毛凯文很是不满地对着阿尔弗雷德叫了两声。   凯文也好累也好想睡觉,但阿尔弗雷德却一直抓着它的一条狗腿不停上下摇晃着,强行驱散着它的睡意。   阿尔弗雷德看着凯文,笑道;   “听这么伟大的故事时,身边要是没有一尊邪神陪着,那得是多大的遗憾啊!”   “汪!汪!”   阿尔弗雷德看向普洱,问道:“它在说什么?”   普洱回答:“它说你才是真的狗。”   这时,卧室门被从外面推开,卡伦走了进来。   “哦,我亲爱的小卡伦,赶紧把收音机妖精的电源拔掉,我现在困死了喵~”   然而,卡伦直接把普洱抱起来,来到了球台上,打开了球台前的落地窗,外面的寒风裹挟着水汽吹了进来,吹得普洱身上的毛都贴了下去。   “贝德,是壁神教的信徒。”   趁着普洱“强行清醒”状态,卡伦直接说道。   贝德先生认为卡伦肯定会帮他保守秘密,卡伦也确实是这么做的,但普洱不是外人。   嗯,确切地说,现在卧室里,一只猫一条狗和一台收音机,不仅没外人,连人都没有。   普洱浑浑噩噩的猫脸被冷风一吹,当即皱了起来,但听到卡伦的话后,又马上舒展开:   “啊,还有这种好事儿?”   的确,普洱并不会因为家族里有人不信始祖去信邪教而感到生气。   “你对我说过,贝德先生说他之所以让詹妮夫人和尤妮丝代替他去罗佳市,是因为他当时想要去看一场画展。”   “是的,在家庭会议上老安德森说的,他去桑浦看画展去了。”普洱马上继续道,“唔,你的意思是,他没去桑浦看画展?”   “是的。”   卡伦将普洱放在了球筐上面,对站在球台台阶下的阿尔弗雷德道:   “阿尔弗雷德,把我的笔记本拿来。”   “是,少爷。”   卡伦没有写日记的习惯,但他习惯把一些想法和画面记录下来。   自己住进艾伦家后,衣服和日常用品这方面由艾伦家承接了,但卡伦带来的私人物品则一直被阿尔弗雷德看管着。   很快,   阿尔弗雷德就将卡伦的笔记本拿了过来。   卡伦在球台台阶上坐下,开始翻动笔记本,翻到了一连好几页的图画,这些,都是他“临摹”的琳达的画。   阿尔弗雷德与金毛凯文凑在旁边一起看着,上方被放在球筐里的普洱也探出了脑袋向下看。   在看见卡伦的几幅画作后,不由咂嘴道:   “哦,卡伦,你的画技真的是……好抽象。”   阿尔弗雷德马上道:“少爷并未学习过画画,能画成这样已经很厉害了。”   普洱对着阿尔弗雷德翻了个白眼。   卡伦找到了那一页,手指在“画”上戳了戳。   这幅画,是他临摹的自己在皮亚杰家画室里看到的壁画。   壁画中,皮亚杰站在大厦天台,天上飞着琳达,再上方乌云深处则有女巨人也就是邪神瑞丽尔萨的身影。   画的最下方,是一个放大出来的祭坛。   金毛在看见“瑞丽尔萨”时,把狗头又向前凑了凑,然后笑了起来:   “汪!汪!汪!”   很显然,金毛应该是认出了瑞丽尔萨,因为卡伦虽然画得很随意甚至正如普洱说得那样有些抽象,但细节位置却着重把握了。   尤其是瑞丽尔萨的双手,其左手是流淌着各种色彩的池塘,右手是一片巨大的五彩羽毛;   “它说什么?”卡伦问道。   普洱翻译道:“它在嘲讽瑞丽尔萨是一个白痴。”   金毛马上点头,示意普洱翻译得很对,又继续道:   “汪!汪!汪!”   普洱继续翻译:“一个在秩序之神春秋鼎盛时,去画出秩序之神终结壁画的白痴。”   卡伦看了金毛一眼,开口道:   “普洱,狄斯曾与我说过,在举行完超规格神降仪式后,会有一个人来帮他善后,把超规格神降仪式的嫌疑,彻底洗除。”   “嗯?不就是琳达么?”   “你之前就知道是琳达么?”卡伦问道。   “我……其实我知道的并不多,我是帮了一些忙,但真正付出比较大出力比较多的,是小霍芬。”   “所以,你知道什么?”   “我只是知道,狄斯应该有后手安排,因为他不可能让自己的孙子一直处于被调查和被怀疑的漩涡中。”   “那霍芬先生呢?”   “他,应该知道的比我多,但狄斯这个人一直有一个习惯,和你一样的习惯,那就是除非你主动问,否则他有时候会不告诉你他的安排,可能,他觉得你没必要知道,或者,知道不知道没什么区别,反正事情都会这么运转下去。”   听到这个话,卡伦不自觉地伸手摸了摸鼻子。   是的,他和雷卡尔伯爵聊过天的事到现在也没告诉普洱,因为他的想法和普洱描述的狄斯一样。   反正,除非艾伦家族遭遇真正无法解决的危机,否则卡伦也不会再去尝试唤醒那位狂妄的伯爵。   “阿尔弗雷德,你想喝什么?”   “是。”   阿尔弗雷德马上去倒来了冰水,递到了卡伦手中。   手里握着泛凉的杯子,卡伦继续道:   “贝德先生上次来罗佳市时,认识了是罗佳人的詹妮夫人。”   “是的,怎么了?”普洱疑惑道。   “既然拥有谈对象的能力,那上次贝德先生来时,应该是已经成年了的。”   普洱附和道:“至少是比伦特大的年纪。”   “贝德先生告诉我,他在很早时,就已经信仰了壁神教,这导致他自此断绝了再苏醒始祖血脉的可能。”   “哦,可以的,小伙子,反正他父亲和两个哥哥也不像天赋很好的样子,我相信就算始祖也不希望后人一味地在他这一棵树上吊死还不知道挪地方。”   “狄斯在书房里见过他。”   “哦,当然,狄斯对待我艾伦家的这帮蠢货一直很有耐心,早先时候我还为此感动,认为狄斯是看在我的面子上。   后来我才发现,狄斯应该是早就看中了我艾伦家的血脉,狄斯这孩子打小就心机深沉,哼。”   “所以,当年狄斯能看出来,坐在他书桌对面的贝德先生,已经改信仰了么?”   “当然。”普洱很笃定地说道,“狄斯在三个时期凝聚了三枚神格碎片,神殿长老面对面和他坐着,贝德如果在那时候改了信仰,狄斯肯定看得出来。   哦,我知道了,卡伦,你的意思是说……”   “是的,我觉得狄斯选择艾伦家族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这位贝德先生,我的,准岳父。   我一直认为,狄斯与我说的帮超规格神降仪式善后的人,就是琳达;   我在知道琳达的身份后,也曾在下午时特意进狄斯的书房与他说过。   我说:爷爷,我知道您上次说的帮我们善后洗清嫌疑的强大异魔是谁了。   而那时,狄斯只回了我一个;哦。   事实上,狄斯一直都没有明确告诉过我,那个人就是琳达。”   “是贝德先生?”阿尔弗雷德马上问道,“他没去看画展?”   卡伦摇了摇头,道;   “不,他确实去看了画展。”   “哗啦!”   卡伦将这幅画纸撕了下来,手拿着,放在前方;   “你们看。”   阿尔弗雷德、金毛和普洱,大家都把脑袋凑到卡伦这边,看着前方举着的纸,也就是这幅画。   “如果不把它当作一幅画,而是当作一张照片呢?   这分明,   是一个观察者的视角画面!”   “所以,贝德先生当时也在罗佳市,他目睹了琳达用祭坛采用超规格神降仪式召唤壁神瑞丽尔萨的过程?”   “爷爷说过,超规格神降仪式需要付出巨大的代价。”卡伦说道,“也说了,他,不可能成功。”   阿尔弗雷德:“所以,和狄斯达成协作帮茵默莱斯家洗干净神降仪式麻烦的,是他,而琳达,是他选择的代价?”   卡伦将手中的纸放了下来,   道:   “所以,我来艾伦家族又多了一条理由,甚至,爷爷执意我和尤妮丝在一起,也多了一条理由。   记住   因为在狄斯的计划里,少不了我这位准岳父的配合。”   躺在球筐里的普洱当即叫了出来:   “喵!!!”   普洱开始对着虚空疯狂舞动猫爪,   骂道:   “天呐,狄斯这是把我艾伦家的毛都薅秃了!”   但很快,   普洱又侧过身,笑了起来:   “这么说,艾伦家还是出了个不错的小家伙的,贝德,哦嚯嚯嚯,他隐藏得可真厉害,我是完全没看出来,卡伦,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净化后,我看到了他没完成的一幅画。”卡伦回答道。   “恐怖的氛围感知。”普洱艳羡道,“这就是由神亲自主持净化的效果么?”   阿尔弗雷德马上道:“我倒是觉得,是因为少爷一直有一颗艺术家的心,所以能够发现这些细节。”   普洱再次对阿尔弗雷德翻了个白眼,   但马上又道;   “那看来,这一代艾伦家族里,还有一个成气候的,所以,艾伦家族也没我想得那么糟,只不过他习惯隐藏而已。”   站在普洱角度,它确实应该觉得欣慰,终于在一群蠢货里发现了一个非蠢货,而且这位还能有资格配合狄斯做事。   “有件事,我想要提醒你。”卡伦对普洱说道。   “嗯?”普洱好奇地看着卡伦,“你说。”   “很多时候,当一个家族处于落魄时,它的进程,会很像是一种慢性死亡。”   “是,我知道,就比如艾伦家。”   “而在这种情况下,容易出……”   “天才!”普洱说道。   “可这个天才,大部分情况下并不能给家族带来复兴,反而会加速这个家族的毁灭。”   “这……”普洱。   “看着家族一点点滑坡,面对来自外面的威胁,坐在族长的位置上他却什么事都不做,依旧扮演着单纯者的角色,转而继续沉浸在自己的艺术氛围中。   这样的人,你觉得能信任么?”   “汪!汪!”金毛叫了两声。   “它说什么?”   普洱翻译道:“它说,资深的壁神教信徒,都和他们所信仰的壁神瑞丽尔萨一样,是彻头彻尾的偏执疯子。”   卡伦想到了琳达,想到了皮亚杰,   提醒道:   “这件事以及贝德先生的身份,我们就暂时放置在一边吧,反正他现在也不是族长了,就让他继续沉浸在艺术的自我氛围之中。   他这种人,平日里看起来是很享受家庭氛围的,但骨子里,其实并不会真的在意。   否则,琳达也不会做出让自己丈夫带着她尸体去烧,再用骨灰做颜料的事。”   “唉。”普洱晃了晃自己的尾巴,“好不容易发现一个长势不错的,结果还带刺,甚至,可能还带着毒,艾伦家族好难。”   “这件事,就先这样吧,大家先休息,今天应该没什么其他事情了。”   ……   这一觉,卡伦睡得并不是很踏实。   应该是刚刚完成净化的缘故,所以感知上变得有些过于“活跃”。   入睡时,他能清楚地知道自己正在睡觉,可脑海中以前的记忆画面依旧在不停地浮现,像是在重新审视自己的过去一样。   自己刚苏醒时的画面,自己在茵默莱斯家的画面,自己来维恩时的画面……一直到最后,画面定格在自己脚下,四周白茫茫一片,唯有自己脚下是独有的阴影。   画面,在这里定格了。   当卡伦下意识地回头看向身后时,他醒了;   同时,天也亮了。   卡伦下了床,洗漱之后走出卧室,博格已经站在那里:“少爷,我去吩咐厨房送早餐。”   “嗯。”   卡伦走进了书房,将自己带的那本《秩序之光》摊在书桌上。   他其实并不参与艾伦家族的实际运营,所以,这座豪华的书房在现在,真的是被他当作了一间纯粹的书房在用。   很快,枯燥乏味同时营养丰富的早餐被送了进来;   卡伦一边面无表情地吃着一边在考虑要不要让老安德森在三楼给自己设置个单独小厨房。   这时,   书房门被敲响;   卡伦按了下铃铛,麦克先生坐着轮椅进来。   看到他,卡伦才记得普洱与自己说过可以帮他解决身体问题,让他可以继续修习。   现在自己已经完成了净化,成为了一名光荣的神仆,是可以尝试去完成这件事了。   “卡伦少爷,刚刚家里接到电话,今早时分,亨利亲王带着上百名皇家禁卫军离开了宫廷,向咱们庄园这里过来。”   “嗯?”卡伦有些疑惑道,“来做什么?”   “不知道,他昨晚应该是喝醉了酒,说了不少酒话,其中就有关于对我们艾伦家族不满的话,因为尤妮丝的事情吧。”   “打电话的是谁?”卡伦问道,“艾伦家族在皇宫里的线人?”   “不是,是女王的生活助理官亲自打来的电话提醒,宫廷里已经派人去追亨利亲王了,不过,助理官也向我们表达了歉意,同时说明女王已经派人去追他了。   当然,大概情况下,走到半途中的亨利亲王在酒醒后,应该会自己折返回去,不可能会真的干出荒唐的事。”   “真是够低级的。”卡伦评价道。   “是的。”麦克附和,“不过少爷放心,不会出什么问题,就算是他真的来了,艾伦家也会把他们挡回去,虽然艾伦家现在落魄了,但还是有不少关系的。”   “嗯。”卡伦指了指麦克,“我刚完成了净化。”   “是的,少爷,恭喜您,昨天演艺厅内水池里的变化,真的是让我……”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卡伦打断了麦克的话,“爷爷知道你的身体问题。”   “狄斯大人,知道我的情况?”   “是的,爷爷很关心艾伦家的每一个人。”   “真的么……感谢伟大的狄斯大人。”   “所以,爷爷教给我一个方法,可以在我完成净化后,帮你解决掉你现在的问题,虽然你的断腿没办法恢复,但可以让你继续修习。”   “少爷,真的么,真的么!”   麦克很是激动,双手撑着轮椅扶手像是要把自己举起来。   这时,敲门声再度响起。   卡伦又按了一下铃铛,贝德先生急匆匆地走了进来:   “卡伦少爷,不好了……”   “亨利亲王来了?”卡伦问道。   贝德先生惊愕道:“您都知道了?”   卡伦有些不耐烦地身子后靠在椅子上,他真的不想去经历和自己情敌周旋怄气的戏码,他觉得这很幼稚。   大概是因为家教原因吧……嗯,茵默莱斯家的家教。   正如那天下午,自己去找狄斯说明西索一家的情况,又给狄斯分析了那些家大业大的大人物背后的能量,结果狄斯给自己的回应是:   “他们,算是个什么东西?”   所以,卡伦心里真的已经开始有冲动,要不要孤注一掷去唤醒雷卡尔伯爵让他帮自己去解决这个问题?   为了解决中间过程的这个麻烦,自己是不是可以先把雷卡尔伯爵的棺木挖出来,偷偷运送到约克城内的王宫宫墙边,在那个地方把雷卡尔伯爵“唤醒”?   接下来,就看雷卡尔伯爵苏醒后的第一件事是想回家看看还是先翻个墙去找老情人的后代老情人叙叙旧了?   “是少爷您做的?”贝德先生问道。   “嗯?”卡伦被打断了思绪,“什么我做的?”   “就是亨利亲王。”贝德先生问道。   “我就不去见了,毕竟我的身份不是不适合对外界曝光么,你们可以搞定他的吧,麦克?”   “可以的,少爷。”麦克点头道。   “不是……”贝德先生摊开了手,“亨利亲王,已经被搞定了。”   麦克笑道;“父亲的动作好快,他也是被吵醒了么。”   卡伦也舒了口气,道:“辛苦安德先生了。”   他要的,就是眼不见心不烦,只要亨利亲王不会出现在庄园里对着尤妮丝献殷勤什么的,他才懒得在乎那个格洛丽亚家的乱轮种。   贝德先生叹了口气,   道:   “因为刚刚进入庄园的亨利亲王,只剩下了一颗脑袋。”   ————   月票榜快被追上来了,大家帐号里有月票就投来吧。   晚上还有!   记住 第九十五章 凶手!(求订阅求月票!)   亨利亲王的脑袋,被放在了桌面上,用一个银质托盘盛着。   旁边还有一个普通托盘,上面盛放着一坨黑乎乎散发着臭气的东西;   “是牛粪。”贝德先生说道。   “牛粪?”卡伦问道。   “是从亨利亲王嘴巴里掏出来的。”   卡伦再次看向亨利亲王的脸,只是有些苍白。   “已经对他净面过了。”贝德解释道。   “这不是破坏证据么?”卡伦问道。   “额……”贝德迟疑了一下,回答道,“这是贵族之间的礼仪。”   “礼仪?”   “简而言之,就是哪怕快饿死了,在看见一桌食物时,还得先做出嫌弃餐具不是银质的表情。”   “呵。”   “怎么过来的?”卡伦问道。   “脑袋被绑在马鞍上,而那匹马,正好是几年前我们家送给王室的礼物,它本能地带着亨利亲王的脑袋,回家了。”   “所以,这是栽赃么?”   “父亲已经在向王宫打电话了,但,栽赃的话,也显得太低级了一些,而且这个代价,也太大了。”   “我不是指王室自己栽赃。”卡伦解释道。   “我明白少爷您的意思,但他们不应该这么做才是,因为格洛丽亚家族之所以能一直稳坐维恩王座,就是因为他们不会向外乱搞事,安心于一门心思在家……咳,安心于做一个乖巧的吉祥物。   因此,就算是亨利亲王死了,也很难挑起王室与艾伦家族的对抗,他们不会被情绪冲昏头脑,因为他们的情绪都用在了别的方面。”   卡伦记得普洱也曾说过和贝德先生差不多的话。   “所以,你觉得这不是栽赃?”   “是的,我认为不是,可能凶手只是想等一个机会,恰好亨利亲王喝了酒出了宫,杀了他之后,恰好这匹马是我们艾伦家马场出场的,这颗脑袋,就恰好进了艾伦庄园。”   “真是好多个‘恰好’。”   “嗯,但我觉得应该就是这样。”   这时,老安德森急冲冲地走了进来,对卡伦道:   “卡伦少爷,我已经与王宫那边事务官通过电话了,女王得知亨利亲王遇害的消息后悲痛万分,但她让事务官向我们传达了她认为这是一场挑拨王室与艾伦家关系的阴谋的态度。”   “嗯,看来女王陛下还是很睿智的。”   “是的,少爷,您怎么看?”老安德森问道。   “我不知道。”卡伦实话实说,“不过可以听听贝德先生的看法。”   老安德森有些无奈且敷衍地看了一眼自己这个最小的儿子,问道:   “那,就说说你的看法吧。”   贝德先生看了一眼桌上亨利亲王的脑袋,吓得缩了缩脖子,摇头道:   “我什么也不知道。”   “唉。”老安德森叹了口气。   这时,有仆人来禀报:“老爷,王宫那边又打来了电话,让您过去。”   “好的,我来了。”老安德森看向卡伦,“少爷,我……”   “您先处理这个事情。”   “好的,王宫那边的态度和举措,我会马上同步给少爷您。”老安德森走出去接电话了。   卡伦捂了捂鼻子,也向外走去,贝德先生和卡伦一起往外走。   走到外面,雨后的空气吹过,顿感清新了不少。   这里没仆人,卡伦扭头看向站在自己身边的贝德先生,问道:   “不是你做的?”   贝德先生也看着卡伦,笑道:“我一直以为是少爷您做的。”   “真不是?”   “真不是?”   二人互相点了点头,看来,真不是。   “我原本以为是因为他总是来骚扰尤妮丝,所以你这个做父亲的,就把他给顺势……”   卡伦做了个手刀下滑的动作,还挺对应此时亨利亲王的“形象”。   “少爷,我记得昨天向您坦白过,我真的不会打架。再说了,尤妮丝现在是少爷您的未婚妻,亨利亲王,也应该是您最有理由去……”   贝德先生也做了一个和卡伦一样的动作。   “我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事。”卡伦耸了耸肩,“真是荒谬。”   “您是狄斯大人的亲孙子。”贝德先生提醒道,“我相信此时父亲心里应该也在打鼓,怀疑是不是您做的,可能等父亲接完这个电话,就要来旁敲侧击您了。”   “我只是一个神仆。”   “可狄斯大人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也只是一名审判官。”   两个人都沉默了一会儿;   卡伦开口道:“他的护卫呢?哦不,他身边不是带着百来个禁卫军么?禁卫军也被杀了么?”   “这倒没有,禁卫军已经联系上了,没什么事。”   “没什么事?”   “因为亨利亲王是骑马出宫的。”   “嗯,这我知道。”   “那些禁卫军也被要求骑马跟着他一起。”   “然后呢?”   “刚出市区进入郊区时,就有一大半人掉队了,进入郊区继续往庄园这个方向行进途中,又掉队了剩下的一小半,最后是亲王殿下很是生气的一个人策马进了林子,再出来时,就只剩下一颗脑袋了。”   “什么意思?”卡伦疑惑道。   “因为王宫的禁卫军,只是为了丰富一下个人履历表,每年的禁卫军名额都是拿来对外出售的,一般是家境殷实的商人们花钱买来给自己的孩子增添一下人生经历。   所以,他们大部分都不会骑马。”   “也就是说,如果亨利亲王不选择骑马而是选择坐皮卡,他大概就不会被害了?”   “应该是这样,毕竟至少禁卫们在他身边,不至于落单。”   “那他为什么要骑马呢?”   “年轻人嘛,喝醉了酒,难免会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想模仿一下祖先的马上英姿,虽然,在大部分历史时期,格洛丽亚家的先祖,都是被骑的。”   ……   “格洛丽亚家的小白痴死了?”普洱一边吃着炸鱼干一边问道。   “嗯。”卡伦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瓶香水,滴在自己手背上,然后往自己鼻子下面轻轻擦了擦。   “天呐,你居然开始用香水了,贵族的生活这么快就把你给腐蚀了么。”   “被马粪熏了一下,又暂时不想洗澡换衣服。”   这款香水的味道很像风油精,勉强可以凑合用用。   “好吧,马粪的味道其实没那么难闻,尤其是在我那个时代,汽车还没出现的时候,大家都用马车出行,我们都习惯了马粪的芬芳。   所以,我到现在还是很讨厌汽车尾气的味道,那是异端!”   “如果今天那位亨利亲王与时俱进选择开车来的话,他大概就不会死了。”   “我觉得你这话在内涵我。”   卧室门被敲响;   卡伦走过去,打开了门,门口站着的是博格。   “少爷,王室的人来了,由约克亲王殿下带队。”   “好的,我知道了。”   卡伦关上了门,这种对外迎来送往的事,暂时不用他出面。   普洱一边咀嚼着炸鱼干一边说道:“约克亲王一般是太子的。”   “女王95岁了吧?”   “是的,所以太子殿下也七十多了。”普洱说道,“瑞蓝的报纸很喜欢调侃这位约克亲王的年纪。”   这时,汽车声响起,只不过不是从古堡前方传来的,而是自古堡后方。   卡伦走到窗台前,向下看去,发现那里停着一支车队。   普洱此时也跳上了窗台,解释道:   “王室的礼仪,来到封臣封地时,会选择从后方下车。按照古代的传统就是,封臣需要在前方列阵保护王室,王室则在封臣军阵后方下马,哦,当然,现在是下车了。   演变到如今就是,王室队伍进入封臣家里,不能从前面下车,得绕过去到后面才能下。   可笑不?”   “还好。”   这时,中间一辆桑特兰轿车的车门被打开,红毯已经提前铺设好了。   紧接着,   一名七十多的老者在左右两个仆人的搀扶下,下了车,看他腿脚哆嗦的样子,这是连拐棍都拄不了了。   下方,老安德森带着艾伦家众人一起向约克亲王行礼,老安德森还上前与约克亲王行贴面礼。   “看起来像是来参加婚礼的。   记住   ”卡伦说道。   “反正人已经死了。”普洱见怪不怪,“死人当然没有活人的礼节重要。”   “他来,真的是调查的么?”卡伦问道。   “来表态的。”普洱直接道,“代表王室来向艾伦家族表态:王室相信亨利亲王的死与艾伦家族无关。   另外,这又牵扯到另一个王室传统了,那就是王室成员如果是非正常死亡在外地,那么他的葬礼就必须在那个地方办,不能把遗体运回王宫。   本来寓意是开拓时代,王室成员战死在外面,就需要重新打回去,在敌人的领土上办葬礼,现在,就变成仅剩下的形式了。”   “所以,要在艾伦庄园为这位亨利亲王办葬礼了?”   “是的,这也是约克亲王要亲自来的另一个原因吧。”   普洱伸出爪子,按了按卡伦的胳膊:“到你的职业领域了。”   卡伦将普洱的爪子拿了下来,又在自己胳膊上拍了拍,提醒道:   “下次吃完鱼干没洗手的话,不准碰我。”   ……   “少爷,这是商议好的条陈。”老安德森结束了和约克亲王的会晤后,马上将条陈写好,递交给卡伦看。   很简单的三条:   第一条是王室与艾伦家族将一起对外发布谴责对亨利亲王的行刺行为;   第二条是亨利亲王的葬礼将在艾伦庄园举办,日子未定,毕竟要把亨利亲王脑袋以下的部分给找回来;   第三条是艾伦家将捐助葬礼的一切花销。   “第三条,是传统么?”卡伦问道。   “是的,少爷,捐助王室举办葬礼或者庆典,是以前封臣的荣耀。现在的话,只是花个百万雷尔把事情翻过去,也是划算的。”   “嗯。”卡伦知道艾伦家族不缺世俗财富。   “遗体有什么线索么?”   “暂时还没有,王室的人,地方警局的人,艾伦家的仆人,已经派出去很多人了,还在搜索之中。”   “行了,知道了。”   “哦,对了,少爷,还有一条没写在这里,那就是下午时候,约克亲王会去拜祭艾伦家的祖墓。”   “拜祭艾伦家的祖墓?”   “嗯。”老安德森斟酌了一下措辞,“因为某位先祖的原因,所以双方都认为,可能艾伦家与格洛丽亚王室之间,或许会存在一些血脉上的牵连。”   “因为雷卡尔伯爵的原因么?”   “少爷对艾伦家的历史了解,真是深刻。”   卡伦指了指书房墙壁上的那幅画,笑道;   “是你们自己一直很招摇。”   祖先敢这么画,你们后人也敢继续这么挂;   当然,这也的确是一件很荣耀的事,瞧瞧,我们的先祖敢去睡女王陛下!   “因为继承格洛丽亚三世王位的格洛丽亚四世,是女王在三十岁后生的,而那时,女王和先祖之间,有一些关系。   只不过这个暂时还说不准的,因为当时女王的丈夫西柯亲王其实还是在世的。”   “好的,我知道了。”   “那我就下去安排了,少爷您如果觉得无聊的话,可以四下走走看看的,就当是欣赏欣赏他乡风情,毕竟,瑞蓝王室一直没什么存在感。”   瑞蓝王室都沦落到不停地给各种奢侈品代言赚钱了,自然是没什么仪式感和架子剩下。   “好的,我知道了。”   “不过您还是不要出庄园,因为您知道的,凶手可能还在附近,如果您想出去透透气的话,您可以提前吩咐我,我让麦克去……”   “亨利亲王不是我杀的。”   “啊……额……嗯……少爷,您误会了,我怎么可能会这么认为呢,呵呵。”   随即,老安德森又小声地问道;   “真的?”   卡伦点了点头,道;“真的。”   “呼……”老安德森舒了口气,“我知道了。”   “你去忙吧,安德森先生。”   “好的,少爷。”   老安德森离开了书房,卡伦则站起身活络了一下筋骨。   自己自从进入艾伦庄园后,就没离开过,就算是和尤妮丝骑马,也是在庄园范围内,先前老安德森忽然这样问自己,其实就和先前贝德说的那样,为了试探是不是自己杀的人。   卡伦走到窗户边,打开窗户,想要透透气。   就在这时,下面传来了攀爬的声音。   卡伦前倾了点身子,向下看去,发现是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姑娘正在攀爬墙壁,小姑娘穿着一身红色礼裙,发式也很精致,最重要的是,她双手上戴着好几枚珠宝。   就是这种爬墙的窃贼行为,实在是和她的穿着打扮画风很不一致。   卡伦后退了两步,而这时少女已经攀爬到了窗台上。   倏然间,原本打开的窗户在此时出现了一道道蓝色的丝线对着女孩扫去。   在第一次进入这间书房时,卡伦就曾问过阿尔弗雷德,阿尔弗雷德用魅魔之眼扫描后确认在这里说话不会被外面听到。   这种封闭自然不是靠简单的一个书桌上的铃铛,而是因为书房内有阵法。   凡是不是从书房大门处走进来的人,想从其他位置进来,都会被阵法排斥。   然而,就在女孩儿将要被阵法结界弹出去时,她身上忽然释放出了一道相同颜色的蓝色光芒,瞬间与阵法相融,随后,只听得“噗通”一声,女孩儿直接脸朝下,摔在了卡伦面前的书房地板上。   卡伦愣住了,净化过后的他能“看”见更多的东西,他发现,女孩先前身上的光芒和先前窗户阵法的光芒不仅是在颜色上一样,其实……属性也一样。   两种相同属性的力量没有排斥,反而呈现出一种亲和。   而艾伦家族内的阵法属性,都是秉承着家族信仰体系,毕竟一代代维护与修缮的都是自己家族的人,不可能借他人之手,所以基本都是水与火两种。   “哎呀……你拉我起来呀!”   女孩伸出手。   卡伦犹豫了一下,还是走过去抓住女孩的手,女孩借着卡伦的力道站起。   起身后的女孩拍了拍衣服,埋怨道:“唉,我本想让爷爷去跟安德森说让我们进艾伦家书房看画像,但爷爷觉得那是我们格洛丽亚的耻辱,不愿意。   唉,没办法,只能我自己爬墙爬上来了,嘿嘿,我就知道这里的阵法不会伤害我。”   卡伦站在旁边,听着她说话,女孩应该是王室成员,她口中的爷爷应该是中午来的约克亲王。   女孩看向卡伦,眨了眨眼,道:“你是负责打扫书房的男仆么?”   “我……”   “不对,你穿的是衣服料子不是男仆能穿的,哦,你是艾伦家的人是么,你叫什么名字,英俊的小哥哥?”   “我叫卡伦,卡伦.艾伦。”   “我叫朱迪雅。”   女孩拈起两侧裙摆向卡伦见礼。   “你好,殿下?”   “小哥哥直接喊我名字就好。”   说着,朱迪雅就走到了书房中间开始欣赏这些画像,最后,走到了雷卡尔伯爵的画像前。   “嘿嘿,我就是想看这幅画。”   朱迪雅以相同的方式拈起裙摆向雷卡尔伯爵的画像行礼:   “我身上觉醒的家族信仰体系不是格洛丽亚而是艾伦家的,所以,您确实就是我的先祖。”   卡伦看着朱迪雅,心道:她真的是来认亲的。   “哦,对了,我饿了,英俊的小哥哥,你那里有吃的么?”   “有。”卡伦转身,将书桌上放着的自己的糕点拿起来,但当他准备把糕点递送给站在画像前的朱迪雅时,却顿住了脚步。   因为他看见站在画像前的朱迪雅,手里正拿着一只人手,像是在啃凤爪一样啃食着。   紧接着,   嘴巴上全是血的朱迪雅转身看向卡伦,挥了挥被啃食了一半的手掌,   笑道:   “我忘了,我身上还带着吃的呢,这是我哥哥亨利的。   家里人想让他和我交配孕育下一代继承艾伦家族信仰体系的新一代,结果他居然不同意,还一直喊着他可以去找艾伦家的尤妮丝小姐姐结婚一样完成家族的任务。”   “啵儿!”   朱迪雅嗦了一口手指,皮肉全入口,只剩下白骨,她一边咀嚼着一边摇头道:   “哼,坏哥哥,居然还嫌弃自己的亲妹妹。”   ——   求月票支持!   记住 第九十六章 与野兽同牢!   艾伦庄园,是个很安全的地方。   庄园外围,有雇佣的好几支安保公司的保镖队伍负责保护与巡逻;   庄园内部,有家族信仰体系者带着值得信任的仆从家族子弟负责每个重点区域的监控;   古堡内,有老安德森麦克他们的存在,还有几乎和自己一直待在同一楼层的阿尔弗雷德;   书房内,有阵法保护;   所以,毋庸置疑,书房,就是整个艾伦庄园最安全的地方。   但凡事都有例外,   那就是眼前的这位王族小姑娘,她是跟着她的爷爷也就是约克亲王大大方方地进的艾伦庄园核心区域;   然后,她又不是走的书房正门而是爬的墙壁,最重要的是,因为血脉关系,她以格洛丽亚的姓氏成功觉醒了属于始祖艾伦的家族信仰体系,导致书房的阵法不会对她排斥,让她进来了。   当她进来后,对于卡伦而言,原本最安全的书房,一下子成为最危险的地方。   自己,则莫名其妙地变成了那只……鳖。   朱迪雅当着自己的面,拿出亨利亲王的手当零食吃,只意味着一件事,那就是她不认为自己会把她的秘密泄露出去;   而最值得信赖最能保守秘密的就是……死人。   所以,卡伦清楚,自己脑门上已经被这位小姑娘贴上了“待死之人”的标签。   可自己,却无能为力,因为自己还只是一个神仆,哪怕这个神仆用普洱的话来说,多么底蕴深厚,但依旧只是一个神仆。   最可气的是,因为刚完成净化的缘故,他还没来得及去学习神仆可以去学习的那些秩序神教的初级术法。   换言之,   自己现在在这个小姑娘面前,是完全不设防没抵抗力的状态。   甚至,如果自己手上端着的不是糕点而是拿着一把左轮,都能把自己的战力提升一个量级,可它确实是一盒夹心饼干,还是巧克力味的。   朱迪雅一边继续欣赏着雷卡尔伯爵与女王的画像一边继续吃着零食;   这时,   她听到了身后的动静,扭过头,看见卡伦将原本客人坐的那张椅子调过头摆放,很是自然地坐了下去。   随后,   卡伦将一块小夹心蛋糕送入自己口中,一边咀嚼一边微笑道:   “你这种吃法,真的是浪费了这好食材。”   “哦?”   朱迪雅好奇地看着卡伦。   “应该先去骨,但注意要保留软骨部分,再加调料腌制几个小时,这样才能入味,哦,对了,必不可少的是新鲜的柠檬汁,这样才能解腻。”   卡伦向这位王室少女科普着无骨凤爪的制作方法;   朱迪雅看了看手中的零食,忽然觉得,手中的零食没那么香了。   卡伦有些惋惜地摇摇头,   嘴角还挂上了淡淡的嘲讽笑意,   道:   “唉,还是年轻。”   ……   卧室内。   “是这样么?”阿尔弗雷德一边翻阅着霍芬先生的笔记一边对着金毛凯文比划着。   金毛摇了摇头。   “哦,不是啊,那这样呢?”   金毛又摇了摇头。   “那看来还是我理解错了。”   阿尔弗雷德发现邪神就算变成了一条狗,那它也是一条变成了狗的邪神!   可能,凯文现在听不懂阿尔弗雷德到底在说和比划什么,但它却能本能地进行摇头与点头。   阿尔弗雷德如获至宝,甚至感动到要痛哭流涕;   少爷净化时,能有真神降临加持;   自己这个仆从蹭了少爷的光,在学习时,身边居然也能有一位邪神当自己的老师。   就算现在的邪神老师只能摇晃一下狗头,但“一错一对”之间,已经可以帮自己少走很多弯路同时坚定自己正确的选择了。   “哈,休息休息了。”   阿尔弗雷德合上了笔记,伸了个懒腰,又揉了揉自己很是疲惫的双眼,站起身,走到窗台边,看见趴在窗台上的普洱正对着一本笔记看得津津有味。   “这是少爷的笔记?”阿尔弗雷德问道。   “嗯。”   “我觉得未经少爷允许,就擅自翻看他的笔记是很不对的行为。”   “昨天他让你拿过来后,就自己丢窗台上了,我又没故意偷看,我只是正好趴在窗台上,轻风吹翻了它的书页而已。   哦,收音机妖精,帮我开一下窗户,谢谢。”   阿尔弗雷德伸手打开了窗户,风吹了进来,普洱马上伸出爪子按住还没看完的书页。   “啪!”   “唉,风有时候不够温柔,容易把书页吹坏喵。”   阿尔弗雷德把脑袋凑过来,继续道;“还是把它放回去吧。”   “唔,这并不是一本日记。”   “不是日记,也不合适偷偷……”   “可是,如果历史上那些信徒没有偷看和偷记真神的著作与话语,那么多的《经典》是如何流传下来的呢?   《秩序之光》、《原理记录》、《光明纪元》等等这些,如果当时的信徒们不像我们现在这样去看去记录,这些经典还能流传下来么?   再说了,真神难道不知道么,肯定就像是卡伦这样,摆在那里,就让你偷偷看的。”   阿尔弗雷德微微皱眉:“我觉得你在胡扯,但似乎又很有道理。”   “你看这里,我是真没想到卡伦会记录这么多好玩的东西,这一篇里,他拿修斯夫人的事做了个例子,分析了修斯夫人的人格……哦,确切地说,是分析了附身在修斯夫人身上的那头异魔的人格,对它的行为模式做了测评。”   “不愧是伟大的少爷,对人心的掌握,真的是让人震惊。”   “不过,在结束语里,他对附身修斯夫人的异魔,做了个很低的评价,觉得他不是真正的艺术家。”   “是啊,能够让少爷看上眼的人,肯定是少之又少。”   “然后,在下面,他又做了一篇新的分析,分析的是如果附身修斯夫人的异魔,能够全方位地提升,那么,该如何测评他的行为。”   “我瞬间有了追读下去的冲动。”   “卡伦写道,心理的基准,是人性,但心理的上限与下限,都脱离了人性的范畴;   人性之下,是兽性,兽性没有美感,也基本很少用到,就算出现也没有分析的必要。   人性之上,则充满着神秘与未知,因为是经历了人性的过渡,所以在分析他们的行为时,自然而然地也可以带上起源于人性的分析方法。”   “哦,天呐,我觉得少爷分析的明明是神性!”   普洱用爪子指着面前的一段话,   道:   “卡伦举了个例子,如果你在一个封闭的空间里遇到了一个超于修斯夫人的真正艺术家,你应该如何去面对她?”   “这个场景的设计很有趣,应该是因为少爷现在本人一直很安全,所以觉得只有在特定的区域空间与环境下,才能更好地延伸他的理论吧?”   普洱继续道;“卡伦说,这种艺术家,她的审美,已经完全超出了人的范畴,具体表现为,她已经不把自己的猎杀目标看作和自己是等同的存在。   这并非意味着她不觉得猎杀目标是人,而是觉得自己已经不再是人了,人在她的视角里,是等同猫和狗一样低层次物种……   啊,可恶喵!!!”   普洱气得用爪子拍了一下窗台。   “汪!”   金毛也叫了一声,前腿扒上窗台,狗头凑近,一起看。   阿尔弗雷德激动道:“这不就是神看凡人的视角么?”   普洱嘟了嘟嘴,继续念道:   “所以,如何在这个封闭的环境内,让自己不至于沦落到类似‘猪狗’一样的待遇呢?   呼,舒服了喵。”   普洱看了一眼旁边的金毛。   金毛眉头紧皱。   阿尔弗雷德自我翻译道:“如何让神不把你看作猪狗?”   “这里,分为三个阶段。”普洱念道。   “不愧是少爷,这里也能分得这么详细。”   “汪!”   “最低级的阶段,就是……有趣。”   “哦,少爷的这个形容,真是有趣。”   “汪!”   “就像是一个人刚在一家餐厅配着一份沙拉吃了一份牛排喝了一杯葡萄酒,走出餐厅后,看见外面有一条很可爱的流浪狗,它看到你,主动地跑到你面前来,向你撒娇。   你会觉得,它很可爱,你会对它笑,甚至,还忍不住想摸一摸它,如果看到它受了伤,你还会心疼,同时谴责那些遗弃了狗和伤害了狗的人,你会觉得你不一样,你是仁慈的有同情心的;   哪怕,你刚刚吃了牛排吃了蔬菜沙拉喝了葡萄汁,牛会痛、蔬菜会痛葡萄会流泪。   记住   所以,你不是真的善良,你只是觉得这是有趣的善良,如果这条流浪狗全身上下脏兮兮的同时满是跳蚤,不对你撒娇还对你不停地乱叫作势想上来咬你;   你就不会觉得它可爱了,你会赶紧离开,离开这条疯狗。”   “好有深意。”阿尔弗雷德脑海中马上浮现出那一晚狄斯老爷带着少爷去杀人的画面,途中,自己扛着收音机和少爷一起跟着韵律跳舞;   哦,原来是这样,这就是有趣么?   阿尔弗雷德忽然感到一阵庆幸,庆幸自己一直在少爷面前坚持着自己的风格,没有变成纯粹的纸片人一样的仆人。   金毛则张着嘴,不停笑着,它一直很可爱啊!   普洱则微微有些疑惑:所以,我的大小姐脾气,在他眼里,也是有趣的么?   “继续啊。”阿尔弗雷德催促普洱。   “最高阶段,就是和他们完全一样,完全融入他们的立场,做到和他们共同视角下的同化。   嗯,就是:   天空和地面都不善良,把万物当作了草扎的狗。   这句是什么鬼?”   普洱看向阿尔弗雷德,阿尔弗雷德摇头;   普洱又看向金毛,金毛也摇头;   普洱陷入了沉思:难道,卡伦真的是在写神教经文?   “继续啊。”阿尔弗雷德催促道。   “最低级的太简单,完全是把自己丢了出去,不计后果;最后一种太难,也不现实。所以,中间的这个阶段,实操性最高。   那就是,   在这个封闭空间里,   努力,   装作,   和对方拥有着相同的审美。”   ……   “这样吃,真的好吃么?”朱迪雅向卡伦走来。   “是的。”   “你说我,太年轻?”朱迪雅继续向卡伦走来。   卡伦从胸口口袋上抽出一条干净洁白本来是做装饰用擦镜片的手帕,主动伸手凑到朱迪雅面前;   不是那么轻柔,甚至稍微带点力道地帮朱迪雅擦拭着脸上的血渍。   擦完后,   卡伦还笑着在小姑娘的脸蛋上捏了两下。   “你确实还只是一个年轻的小可爱。”   朱迪雅非但没生气,反而露出了笑容,她也把自己的身子凑到卡伦面前,双手举起,要抱抱。   卡伦微微弯下身子,让这个小姑娘搂住了自己的脖子。   小姑娘身上,带着淡淡的名贵香水味道,很好闻。   卡伦努力在自己脑海中营造出一种自己正抱着一个可爱小姑娘而不是一头刚刚吃了肉的凶兽。   朱迪雅则在卡伦耳边吹了吹气,   卡伦笑道,尽量控制着自己的声音不发颤:   “呵呵,痒的。”   “英俊的艾伦家小哥哥,你知道么,在我刚刚翻进窗户,见到你的那一刻起,我就在想啊,这么好看的小哥哥,他肯定会很好吃,嘿嘿嘿。”   “呵呵。”   卡伦笑了,大概只有现在已经湿透的后背内衬能体现出他到底有多紧张,但他还是伸手,在她屁股上用力一抽:   “啪!”   “疼……”   “你真是个蠢货,一个年轻不懂事的蠢货,你知道么,与你说话,与你互动,简直就是对我耐心的一种折磨。   你这个白痴,   你这个低能的弱智,   你这个由格洛丽亚家族乱轮杂交出来的低等残次品。”   每骂一句,   卡伦自己内心就随之颤了一下,因为每一句都能引发自己的脖子被这个小姑娘直接咬断的后果。   但同时,每骂一句,小姑娘的身体也随之颤了一下。   “请记住,不要用你的这种低级趣味,来衡量真正的风景,这样只会让你自己显得,像是你亲自塞进你哥哥嘴里的马粪。”   “我……”   卡伦的手,放在朱迪雅的后脑处,用力按压住,抓着摩挲,   道:   “给你哥哥嘴里塞马粪,也就只有你这种低贱的东西才会做出来的事了,你应该选择一条干净的内裤,让他的嘴巴含住。   这样,才能完成对他的真正嘲讽;   甚至,完成对整个格洛丽亚的嘲讽!   这才是真正的艺术冲击,马粪他们觉得臭时,他们可以捂着鼻子,可当看到这一幕后,非格洛丽亚王室的人,会忍不住偷笑,而每一个格洛丽亚王室的人,都会感到愤怒与羞耻,仿佛灵魂肮脏的一面被揭开,展示在了众人面前。   哦,对了,那条内裤,最好选择你的曾祖母的,女王陛下的。   这样,艺术气息,才能完全拉满。   是吧?”   说完这些话后,卡伦感觉自己的脑袋已经处于严重的缺氧状态了;   还好窗户开着,冷风得以不断地吹进来,让他脸上的冷汗不至于滴淌下来。   卡伦感觉到自己怀中的朱迪雅开始抽泣,她的泪腺似乎很是发达,已经用泪水打湿了自己的衣服。   “小哥哥……你说得很对……”   朱迪雅挪开头,看着卡伦:   “所以……有什么办法么……”   卡伦看着她,说道:   “把我吃了,应该能对你有些帮助。”   朱迪雅伸手,擦了擦眼泪,露出了些许腼腆的笑容;   这个笑容的意思是:她其实,也是这么想的。   卡伦伸手,抓住了她的嘴唇,然后慢慢地发力,向下拉。   她没挪动脑袋,任凭卡伦拉扯她的嘴唇。   “因为对于你这种垃圾而言,最好的提升办法,就是简单粗暴,这是属于你的,卑贱的宿命。”   朱迪雅重新开始了抽泣,她哭的时候,真的是眼泪汪汪,银豆子一颗一颗地向下落。   “我……我……我明白我的低贱……”   说这个话时,卡伦留意到她的眼眸深处,正有一股新的情绪正在酝酿,这是她的自我性格意识正在觉醒。   因为她的身份毕竟在外人眼里,很是尊贵;   因为她的境界……卡伦虽然不知道她的家族信仰体系到底几级,但这足以让她自傲;   就像是你在“被骗”时,忽然某一个瞬间,在你的自我意识苏醒后,你就会突破这种话术与动作形成的氛围感。   最直白和最简单的例子就是,无论男女,在自我感动沉浸式地做了很久的舔狗后,忽然在某一天苏醒了过来,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嘴巴:   我为什么要这么低贱?   骗局的形成原因往往是被骗者希望这是真的;   游戏能继续玩下去的原因是游戏参与者,她想参与进来一起玩;   就比如先前的一幕,卡伦并不觉得是因为自己的手段有多高明,只不过是因为自己引起了她的兴趣,让她有了代入感,所以想要主动地参与,把这个游戏推进下去;   而一旦她觉得枯燥乏味或者宣泄够了,她会选择游戏结束,同时,结束掉自己这个“玩伴”的生命。   所以,   卡伦马上伸手指向那幅雷卡尔伯爵的画像,   道:   “昨晚我去找雷卡尔伯爵聊天时,雷卡尔伯爵正和女王格洛丽亚三世亲热,见我来了,他直接把女王推在了地上,同时将一枚黑色的珍珠丢给了女王,笑着对我说:   真正的海盗,绝不会欠妓女的嫖资。   我可以带你,   去见雷卡尔伯爵。”   朱迪雅微微张开了嘴,有些茫然地看着卡伦。   “这或许,是大海,赐予你的机会;   也是你可以改变你卑贱命运与掺杂在你体内那肮脏的格洛丽亚血统的,唯一办法。”   朱迪雅缓缓地站起身,   她不再哭泣,   而是很认真地在端详着卡伦,眼眸里,带着一种不属于她这个年龄段的成熟,甚至,隐约可见一层带着淡淡蓝色的水漾在微起波澜。   这时,敲门声响起,打破了这个封闭环境的宁静,带来了足以颠覆这里一切的波澜。   卡伦脸上没有丝毫慌乱,   哪怕他的心脏几乎因这敲门声已经完全卡在了嗓子眼儿处,   他只是有些嫌弃地拉扯着自己胸口衣服上被哭湿的一滩,   然后很是不耐地对朱迪雅道:   “去按桌铃,我要换衣服了。”   ———   晚上还有,第一位置要被超了,求月票支持!   记住 第九十七章 你个……禽兽   当你面对野兽时,你的畏惧,就是它扑上来撕咬你的最大理由。   就像是现在的卡伦,在这个小姑娘面前,但凡露怯或者流露出属于正常人的思维与行为,那么等待自己的,将是类似于她亲哥哥的下场。   她就是一头野兽,   而这该死的书房就像是一座笼子,将自己与野兽共同关在了这里。   卡伦发誓,   这次之后,他马上会去学习秩序神教的神仆术法,不,既然自己能够在没净化前就能唤醒尸体,那么自己为什么不能尝试更高层次的术法呢?   神启和神牧的,甚至是审判官的!   哪怕提前学会有很大的风险,但也比现在要好吧?   其实,卡伦没有太多的理由去抱怨自己的懈怠,因为他真的是昨天才完成的净化,而这头小野兽,是今天进来的。   唯一的懈怠,大概是今天早上心安理得地坐在书桌前吃了一顿不是那么好吃的早餐。   除此之外,   以后书房旁边要加一张秘书桌,就算是自己坐在书房里修剪指甲,阿尔弗雷德也必须坐在那里陪着。   朱迪雅走到了书桌前,   在按桌铃前,   她笑了,   然后她扭头看向卡伦,   卡伦眼角余光留意到了,但只是继续用手指提拉着自己的衣服。   “叮……”   朱迪雅按响了门铃。   站在门口的,是博格,家族信仰体系一级。   卡伦觉得,他应该不是这位王室疯女孩的对手。   而博格在看见书房里又多了一个人时,明显愣了一下,他可是一直站在书房门口的啊,怎么不知道有人进来了?   “去帮我拿一套衣服来,朱迪雅公主的口水,把我衣服弄脏了。”   “哪有,明明是你喜欢吃人家的口水嘛。”   娇嗔完,   朱迪雅还对着站在那里的博格露出了可爱的笑容。   “少爷,老爷想问您是否想要参加待会儿的墓园仪式。”   “不去了。”   “好的,我去帮少爷您拿衣服。”   不一会儿,阿尔弗雷德拿着衣服走了进来,进门前,他表情有些凝重,进门后,恢复了严谨的微笑。   “少爷,衣服拿来了。”   “唔,也是很有气质的男仆呢。”朱迪雅主动走到卡伦身旁,蹲了下来,手臂抱住了坐在椅子上的卡伦的腿,“我甚至开始怀疑,你和你的男仆之间,有没有什么故事呢?”   “衣服放桌上,你出去吧。”   阿尔弗雷德将衣服放在了书桌上,微笑问道:“少爷,不需要属下伺候您更衣么?”   “不用。”   卡伦摇了摇头,同时伸手轻轻拍了拍朱迪雅的小脑袋:   “我想体验一下公主帮我更衣的感觉。”   “好的,少爷。”   阿尔弗雷德走出了书房,在门口停下,转身,双手拉起书房门把手,关门。   “咔嚓。”   门关上的那一刹那,阿尔弗雷德直接提起博格的衣领,少年的双脚脱离了地面。   “你到底在守着什么,你这个废物!”   低声骂完,   阿尔弗雷德直接将博格甩在了地上。   博格马上爬起来,道:“我不知道,我一直在门口,我不知道这位公主是怎么进去的,我只是觉得有些奇怪,所以我才会特意与先生您说。   少爷应该没事吧,先生您刚刚不是已经进去查看过了么?”   “没事?”阿尔弗雷德对着博格又是一脚,博格被踹倒在地。   普洱口中的“收音机”妖精,只对伟大的存在毕恭毕敬,但实际上,他可是一头能和秩序神教普通判官平起平坐获得自主生活圈的异魔!   “我刚进去时,那个女孩就故意贴在少爷旁边,就是怕我会突然对她动手,这是拿少爷当人质,你说这叫没事?”   被踢倒的博格马上捂着胸口再次爬起来,问道;   “请您告诉我现在该怎么做?”   “还能做什么?”阿尔弗雷德往后退了几步,靠着墙壁站着,“等她自己出来。”   博格问道:“我去找老爷,告诉老爷,请他去请约克亲王过来?”   “什么都不要做,不要多此一举。”阿尔弗雷德深吸一口气,提醒道,“在你失去对事情的掌控时,什么都不做,才能保证事态的下限。慌忙中做出的举动,很可能会让事情变得更糟。   既然先前书房里按了桌铃让你进去了,证明事态还在少爷的掌握之中,我们……相信少爷吧。”   “是,多谢您的教诲,阿尔弗雷德先生。”博格捂着胸口向阿尔弗雷德鞠了一躬。   阿尔弗雷德扫了他一眼,道:“以后在书房里给我安一张桌子,自今日起,我要时刻陪在少爷身边。”   …   卡伦将脏外套脱下,递给了朱迪雅。   朱迪雅接过了外套,将它放在书桌上,随后拿起一件新衣服,走了过来,将它的袖口撑开,问道:   “我很好奇。”   “好奇什么?”   卡伦将自己的手探入袖口之中,将衣服穿起,然后面朝着朱迪雅站着,示意她帮自己系扣子。   朱迪雅伸手,帮卡伦系扣子,继续道:   “好奇,您刚才是不是在我面前表演,您先前的一切,都是装的。”   “是的,我都是装的。”卡伦很实诚地回答道。   “哦?”朱迪雅继续系扣子,“如果是装的,那您的表演天赋真厉害,应该去约克城的皇家大剧院当主演。”   “明明已经做出了选择,却还在反复试探,这是一件很无聊的事情。”卡伦说道。   “唔,您说得很有道理。”   身前的扣子系好了,卡伦转过身,让她帮自己打理后面;   将整个后背完全放给她后,   卡伦继续道:   “既然做出了选择,就一直走下去,其实很多时候正确与否的终点并不重要,那是给别人看的;自己能看到的,只是这路上的风景你是否喜欢和享受。”   “我懂了。”   朱迪雅松开手:“这里也整理好了。”   卡伦转过身,亲自整理起袖口。   “我一开始以为你是在打扫这间书房,后来发现不是;再之后我以为你只是艾伦家族的核心成员,现在又发现不是。   你是现在艾伦家这座书房的主人,好奇怪哦。”   “这算很奇怪么?”卡伦笑了笑,“那你的奇怪情绪点,可真低。”   朱迪雅拈起裙摆,向卡伦行礼:   “我很好奇,如果我现在一个人走出这间书房,等待我的,是不是你下令的攻击,有没有这个可能?”   “这个可能,就和你刚翻窗户进来想吃我时的可能一样。”   “那我还怎么能走出去?”   “你说呢?”卡伦完全整理好了衣服,“你可以问你自己,是什么才让你打消了想吃掉我的打算。”   “我可以告诉你一个秘密,一个格洛丽亚王室针对艾伦家的秘密。”   “说。”   “格洛丽亚王室正在筹备对艾伦家族下手。”   “那为什么不是现在呢?你的亨利哥哥,可是一个很好的栽赃借口。”   “因为还没到时机,我的曾祖母身体越来越差了,她快死了。”   “她随时都可能死,毕竟这么大的年纪了。”   “但她得到了一个可以存续下去的办法,可以继续延续她的寿命,而且,这个办法一旦成功,可以对格洛丽亚家族的层次有一个巨大的提升。”   “可以再说清楚点。”   朱迪雅伸手指向了雷卡尔伯爵的那幅画,“雷卡尔伯爵曾送给我格洛丽亚先祖半张海图,当作……嫖资。”   “嗯。”   卡伦不觉得奇怪,海盗的故事里,永远不会缺少一张海图,而且这张海图,永远不可能是全的。   “一百多年前,格洛丽亚家和艾伦家共同组建了一支探险舰队,将各自的半张海图合并在一起,按照海图的指引,去发掘神秘的宝藏。   那场探险之旅,舰队损失惨重,只有艾伦家的旗舰回来了,而格洛丽亚家则全军覆没。”   卡伦心里微微动了一下,所以,那根光明之神的手指就是艾伦家族在那次寻宝中带回来的么?   “但事实是,格洛丽亚家有一位当时参与了这次冒险的先人,他没有死,在大海上飘浮活了下来,流落在了一处荒岛。   近百年,伴随着殖民地运动的扩张;终于在二十年前,隶属于矿业部门的勘探队伍来到了那座岛上,发现了岛上山洞内的那位先人遗骸。   遗骸旁还有一个盒子,盒子里有一颗黑色的种子。”   “你这个故事,讲得也太长了一些。”卡伦提醒道,“或许,以后我可以教你如何去讲述一个故事的同时不让听众觉得枯燥的方法。”   但卡伦心里想的是,当年的联合探险队,艾伦家带回了神的手指,那格洛丽亚家的那位先人临死都要保护好的种子,肯定也不一般。   “大剧院里有那种专门开专场讲故事的演员,几乎每天都开演,讲的又都是废话,但每天都有不少人买票进去听他讲。”   “好的,下次有机会我会去大剧院听听的,但你现在……”   “曾祖母打算在她临死前,驾临艾伦家,这是属于封臣的荣耀,女王驾临到谁家,都是恩赐,甚至是一个小镇乃至是一座城市所有人的集体荣誉。”   “然后呢?”   “曾祖母会死在艾伦家,那颗种子,会在她体内发芽,然后,在那一晚,艾伦庄园上下,都将会死亡,但曾祖母会获得重生,只不过名义上,她肯定也会死在艾伦庄园里,她的遗体,应该也会留在那里。   可能外人并不清楚,格洛丽亚家族只敢自保,却不敢真的对外主动出击,因为教会对维恩王室的看管极为严格,王室可以在自己的地盘上自己玩,可要是想暴露出什么野心,必然会遭受来自教会的打压。   好在,用这个方法的话,可以瞒过教会对王室的猜忌,外人不会觉得是格洛丽亚家族灭了艾伦家族。”   “具体一点。”   “具体的,是我也不知道。”朱迪雅解释道,“要吞下那颗种子的是曾祖母,又不是我。”   “为什么选择艾伦家?”   “这应该是家族研究出来的成果,这颗种子上沾染过鲜血,是百年前艾伦家先人的鲜血。”   “什么?”   朱迪雅耸了耸肩,道;“很难理解么,大概牵扯到的是,双方一起组建的联合探险队,但在遇到利益分配时,大打出手,发生了火拼。谷   既然艾伦家的旗舰回来了,那就意味着格洛丽亚家的先人在火拼中失败了。   所以,那位带着种子跳海漂上荒岛最后死去的先人,应该是带着那支探险队上全部格洛丽亚族人的最后希望。   记住   但那颗种子,应该是沾染到了艾伦家人的血液,可能是在双方厮杀时沾染的,也可能是为了早点据为己有,就先滴了血。   总之,家族花费了近二十年的研究结果表明,当这颗种子发芽时,它所需要的给养,应该就是艾伦家族的人。   其实,这项研究在十年前就已经差不多了,具体的使用办法和使用禁忌,那时候就已经很清晰了。”   “所以,为什么要拖到现在?”   “因为曾祖母怕死,所以地位最高的她,选择了各种方法去拖延和阻拦这个计划的到来。   现在,是因为她觉得自己真的要死了,所以,坚定了她靠这颗种子获得重生的希望。   曾祖母,是格洛丽亚家族的族长,又是维恩国和各附属国与殖民地的共主,当她不想死时,没人能催促她。   不仅如此,近些年拉斐尔家族对艾伦家族的侵蚀越来越严重,为了担心艾伦家族彻底落魄,格洛丽亚家族还特意帮忙打压了一下拉斐尔家族。   因为,艾伦庄园是曾祖母早就选择好的……苏醒之地。   近期的话,我看看,哥哥的遗体肯定是找不到了。”   朱迪雅拍了拍自己的肚子,   “但葬礼,按照传统肯定会在艾伦庄园举行的,到时候曾祖母作为女王,应该会亲自过来吊唁自己的曾孙子。   如果她选择那一晚下榻艾伦庄园,   那就意味着,她已经做好所有准备了,嗯,主要是心理上的,因为吞下那颗种子的后果,哪怕经过了好多年家族长辈的推算与分析,但毕竟它只有一颗,没办法去做实验。”   “如果那颗种子的给养必须是艾伦家族血液的话,格洛丽亚家族不是也有……”卡伦看着朱迪雅。   朱迪雅指向了雷卡尔伯爵的画像,道:   “其实,我的直系血脉,并不是女王格洛丽亚三世,格洛丽亚三世并未帮雷卡尔伯爵诞下过子嗣,事实上,女王格洛丽亚三世在和雷卡尔伯爵在一起时,就已经失去了生育能力了,虽然历史上她在那之后又诞下了几个孩子,但那都是家族里其他孩子被冠在了她的名下而已。”   “嗯?那你……”   “但格洛丽亚三世的女儿,卢森公主,为雷卡尔伯爵诞下过孩子。”   母亲作为雷卡尔伯爵的情人,没能生下孩子;她的女儿,生下了?   不过,代入到那个时代,一个横行无忌的海盗头子,他哪里有什么世俗的伦理观?   或许,对家族的依恋和向心,已经是他能保留的所有了,在他人生大部分时候,他其实都是一个人渣,也在做着人渣该做的事。   “那一脉,其实没能培育出很好的效果,只诞生过两个一级,但你知道的,格洛丽亚家经常在一起,混来混去的,这边带点,那边也带点。   尤其是皇室近亲,经常都不确定自己的父母到底是不是自己的父母,就比如我,约克亲王是我的爷爷,但同时,他还是我的父亲,嘿嘿。”   卡伦咽了口唾沫。   这一家子这么混来混去,要么混出脑瘫要么就混出精神病。   很显然,朱迪雅就属于后者,还好,自己因为上辈子的原因,倒是有充足的面对他们的经验。   “我身上应该带着一点点雷卡尔伯爵的血脉,然后,机缘巧合之下,我居然觉醒成功了,呵呵呵,你知道我现在艾伦家族信仰体系几级了么?”   “二级?”   “不,三级。”   卡伦忽然觉得,老安德森完全可以带着三个儿子去跳楼了,本家人弄到现在,最高也就三级,结果一个外族的娃娃,这么年轻时,竟然也三级!   “我把这件事告诉你后,当我再走出这间书房时,你会下令你的人来攻击我么?你那个男仆,很厉害哦,我可能打不过他。”   卡伦摇了摇头。   和整个艾伦庄园要被当作祭品这件事比起来,这个小姑娘,就不是那么严重了。   最重要的是,   卡伦从这个小姑娘的叙述中,发现了一种……不一样的感觉,因为她在叙述关于艾伦家族和格洛丽亚家族的事情时,立场……完全没有坐在格洛丽亚那里。   朱迪雅原地转了几圈,裙摆翩跹;   她现在真的像是个这个年龄的小姑娘,脸上洋溢着自由自在的笑容。   跳完后,   她从自己怀中取出了一封信,   递给了卡伦。   卡伦伸手将这封信接了过来。   “信中记载的,就是我刚刚与你说的这件事。”   卡伦诧异道:“所以,你翻墙进这间书房,是为了给艾伦家的家主留下这封警告信?”   “是的,没错。”   “为什么?”   “为什么?”朱迪雅笑着问道,“你是家族信仰体系几级?”   卡伦摇了摇头,同时留意到了一个点,那就是朱迪雅看不出自己是个神仆么?   或许是因为自己净化过程很特殊的原因,所以自己天然能隐藏神仆的气息?   至于普洱阿尔弗雷德他们以及老安德森他们之所以没有发现自己的“隐藏”能力,是因为他们清楚知道自己完成了净化,所以会自然而然地忽略掉这一点?   朱迪雅开口道:“所以,你不懂这种感觉,当你觉醒了始祖血脉后,当你家族信仰体系不断提升后,你会对始祖,对你的血脉,有一种天然的亲和感。”   朱迪雅伸手指了指书桌上方的始祖艾伦:   “我能清晰感受到,他才是我的起点。”   随即,   朱迪雅又面向雷卡尔伯爵的画像:   “格洛丽亚家族不是我的家,约克亲王也和我没丝毫感情纽带,在我的感知中,我的父亲——是他!   知道我为什么要把亨利吃掉么,亨利其实是个废物,所以并不知道家族里的秘密,我不一样,我享受格洛丽亚家族天才待遇,所以我知道的比亨利多得多。   我见过好几次尤妮丝姐姐,她以前经常陪着她的母亲詹妮夫人进宫陪曾祖母喝下午茶。   我好喜欢看着她,挨着她,因为她能给我家人的感觉。   只不过落魄的艾伦家族为了她能嫁出个好价钱,所以一直没有对她进行血脉测试。   但我坚信,既然她能给我这种感觉,意味着她肯定和我一样,始祖血脉气息很是浓厚。   啊,   她就是我的姐姐啊,我美丽的姐姐,她是那么的温婉动人。   亨利竟然想做梦娶她,玷污我的姐姐,他在想粪吃!   而且,   我发现可能是因为我的原因,所以家族似乎有这个想法促成这段婚姻,让尤妮丝姐姐嫁入进来再安排那场大事,再多为家族保留一条属于艾伦家族的血脉。   所以,我就找了个机会,把我那愚蠢到想吃天鹅肉的哥哥给杀了,再顺便给他嘴巴里塞上马粪,告诉他真正配吃的是什么。   不过你说的那个真的很棒,曾祖母的内裤,哈哈哈,那才是真正的经典!”   “你是因为亨利想要娶尤妮丝,所以你才杀了亨利的?”卡伦问道。   “是的,没错,虽然我只是和姐姐说过几句简单的问候话,但谁敢玷污我那美丽圣洁的姐姐,哪个臭男人敢娶她,我就把那个男人给杀了!”   “……”卡伦。   “好了,事情说完了,肮脏愚蠢的格洛丽亚妄图拿我的艾伦家族做祭品,我怎么可能坐视不管呢,肯定要先来提醒一下的啊。   这里是艾伦家的艾伦庄园,也是我的庄园,我的家,哪怕我还没真的在这里住过一天。   好了,   我现在要离开这座书房,回到我那位既是爷爷又是爸爸的约克亲王身边去了。”   在朱迪雅向书房门走去时,   卡伦喊住了她:   “可是……”   朱迪雅停下了脚步,扭头看向卡伦,问道:“可是什么?”   “可是我能确定,你刚才,是真的想吃了我,我姓艾伦,还坐在书房里,如果你把这里当做家的话……”   “没能觉醒始祖血脉的人,在我眼里,都是外人,其他人,就算冠以艾伦的姓氏,在我眼里也只是陌生人,甚至我会觉得他冠以这个姓氏,还会让我觉得很不舒服。”   “好的,我明白了。”   “不,你不明白。”朱迪雅笑道,“我现在甚至怀疑你到底是不是一头蛊惑异魔,但我没办法从你身上察觉到异魔的气息,但你先前,真的是让我迷失进去了,你这个人,真的很有意思,不,是非常有意思。”   “是么……”   朱迪雅伸出手指,敲了敲自己的额头,道:   “哪怕是现在,我也没能从你的蛊惑之中走出来;   因为我开始期待,期待你能在某一天,真的带我去见一见我的父亲,让我能亲自对父亲大人诉说我的孤苦与委屈,我也好想像个正常的小女孩一样,对着父亲大人撒娇啊。   你说得对,路尽头到底是对是错,都不重要了,因为哪怕你对我说的都是谎言,但我现在的内心中,已经满是憧憬了。   你说,我真的会有这一天么?”   “会的。”   “那我期待。”   “但你还是没告诉我,你为什么想吃我?你不可能想要吃掉所有姓艾伦的普通人。”   “因为你长得实在是太好看了,王宫里,英俊的男人,和英俊的不是男人的男人有很多,但我真没见过比你更英俊的。”   “……”卡伦。   “我相信,很多女人会因为你的长相对你有好感以及喜欢上你。”   “其实,并没有。”   “我就是啊,我喜欢你,喜欢你的英俊,喜欢一个人的方式有很多种,对我而言,喜欢他,就想要把他吃掉,这样你就可以永远地和我在一起了呢。”   “这不是一个很好的习惯。”卡伦说道。   “但绝对是最简单干脆也绝对没有后续各种情感烦恼的习惯,大剧场里经常上演的那种爱来爱去的戏剧,我早看吐了。”   “好的。”   “其实,我现在心里还有一些遗憾,因为吃不吃掉你,其实都不影响我把那封信放在书桌上面,甚至,把你脑袋扭下来,嘴巴含住信封放在书桌上;   这样更能引起家主的重视,不是么?”   “生活,因遗憾而美好。”   朱迪雅闻言,点了点头,问道:“那我,可以走了么?”   “可以,另外,感谢你的提醒。”   “我只是为自己家办事,不用你这个外人来对我道谢。”   朱迪雅打开书房门,目光和站在外面的阿尔弗雷德对视了一下,随即微笑离开。   阿尔弗雷德并未阻拦她,而是马上走进书房;   他看见自家少爷正站在雷卡尔伯爵的画像前,   对着画像竖起了一根中指:   “你个……禽兽。”   ———   距离越来越近了,求月票!   记住 第九十八章 黑桃A会议   “祭拜结束,他们要走了。”   坐在卧室窗台上的普洱一直观察着下方的情况。   约克亲王一行人在祭拜完艾伦庄园内的先祖墓园后,准备返回王宫。   在两个仆人的细心搀扶下,年迈的约克亲王被搀扶着坐进了车里。   “我觉得之所以早先时候,女王陛下一直在故意拖延那项计划,可能也是存着熬过自己儿子,让自己的儿子先不行好让他去吞服种子的心思。”   没人附和普洱,普洱自顾自地继续道:   “这场母子之间的岁月竞赛虽然还未分出明显的胜负,但真正打败女王陛下的,还是岁月,伴随着年龄不断增长,她已经没了继续执着比赛的心思。   因为越来越靠近的死亡,让她对死亡的恐惧压过了对服下那枚种子的不安。   虽然我现在还不知道那颗种子是什么,但对比一下……”普洱把尾巴翘起咬了咬,“肯定是个很恐怖的东东。”   这时候,朱迪雅也准备上车了,她要坐进和自己爷爷同一辆车里。   在上车前,朱迪雅停下脚步,转过身,看向身后古堡的三楼,看见了窗台上坐着的那只黑猫。   一人一猫,目光短暂交汇。   随后,朱迪雅坐进了车里。   “哦~天呐,真是祖奶奶的小甜心。”   普洱脸上露出了浓郁的姨母笑容。   它是喜欢这位身在敌营却立场坚定外加天赋惊人的小姑娘的,一定程度上,普洱能够理解她的那种家族归属感。   “迟早有一天,我会把你从肮脏的格洛丽亚家接出来,让你回归温暖的艾伦家怀抱。”   “汪!”   金毛走到窗台下对着普洱叫了两声。   普洱一直到车队离开,才恋恋不舍地跳下了窗台,蹦到了属于自己的沙发上,匍匐下来后,神情切换,进入猫脸凝重状态。   普洱的对面还有一张独立小沙发,金毛凯文坐在那里。   阿尔弗雷德坐在垫子上,面前放着一张小黑板,一盒五彩的粉笔以及黑板擦。   在阿尔弗雷德对面,坐在长沙发上的,是卡伦。   卡伦手里端着一杯冰水,轻轻转动,像是拿着一杯开水一样,时不时地小小喝上一口。   在他面前,有一张小茶几,茶几上放着一个水壶以及一个冰块保温杯;另外还有一个造型十分精致且古朴的烟灰缸、一盒火柴以及一副扑克牌。   维恩人的风气,上至贵族下至平民,茶几上可以没有烟灰缸与果盘,但必须得有一副扑克牌。   一方面是因为现阶段娱乐手段并不丰富,扑克牌是居家与朋友很便利的游戏方式,另一方面也是维恩的博彩行业极为发达,博彩文化深入人心。   一定程度上,现阶段的社会现状肯定会影响到当时的社会习俗,换句话来说,现在的社会习俗基本都是由过去的社会现状影响形成。   “汪!”   金毛叫了一声。   普洱开口道:“它说准备好了,我也准备好了喵。”   阿尔弗雷德点了点头,道:“我也准备好了。”   卡伦点了点头,道:“那就开始吧。”   “汪!汪!汪!”   金毛忽然又连叫了好几声。   阿尔弗雷德看向普洱,提醒道:“翻译官?”   普洱吸了口气,开口道:“它说,这是我们第一次这么严肃的会议,不能就这么草草地开始,太没有仪式感了。”   阿尔弗雷德思索道:“好像,确实是这样。”   “汪!”   “它说,最起码,要给这次会议定个名字,不能俗套,还得清新,同时要兼顾地理环境以及纪念意义;   比如以地点命名,可以建议叫艾伦庄园秘修会第一次会议,或者叫艾伦隐居者第一次座谈。   一般这种会议,是不能带‘神’或者‘魔’的字眼的,名字取太大,一是觉得俗,二也容易犯忌讳。”   “……”金毛。   阿尔弗雷德问道:“怎么感觉,它说的没有你说的这么多?”   普洱摇了摇尾巴:“一个优秀的翻译官肯定不能仅仅满足于一字一字的翻译,还得具备润色与发散的能力。”